趙福生問了一聲。
其他人皆惴惴不安,回復(fù)道:
“沒事——”
從眾人語氣,便能聽得出來大家心神不寧。
趙福生提示:
“我們進(jìn)入了十六層地獄,再往下,可能是十七層,一定要小心?!?
其他人聽聞這話,心中一緊。
說完這話后,趙福生環(huán)顧四周——可入目之內(nèi)皆是一片黑暗,再看不到中都之城的雛形,也看不到崇德殿(鬼門關(guān))的正門。
正發(fā)愁之際,許馭小聲的道:
“我、我能開門。”
小孩的話令得眾人有些意外,趙福生想到了小孩馭使的乾坤筆,猶豫了一下:
“那你試試?!?
許馭膽子也不小,她一聽趙福生這話,隨即將鬼筆取出。
極致的黑暗中,只見一只小小的血紅手掌在眾人面前憑空顯現(xiàn)。
這手掌像是一盞血紅的燈籠,上面浮現(xiàn)出兩扇鬼門印記。
一對門神的鬼影鎮(zhèn)壓其上,
掌心中的鬼門緩緩打開,從內(nèi)里鉆出一支滲血的鬼筆。
鬼筆一現(xiàn)世,便似是感應(yīng)到許馭心意,開始奮筆疾書:
后漢朝189年,王朝未來的皇級大將許馭被困在——
后面的字還沒寫完,乾坤筆的字跡仿佛碰觸到了不知名存在的禁區(qū)。
鬼神的力量輾壓性的壓制住了乾坤筆,不允許記錄、不允許提及,這是屬于神的領(lǐng)域。
不過乾坤筆也非凡物,它的筆桿劇烈的扭動。
這樣的舉動令得乾坤筆受損。
它像是破得千瘡百孔的竹筒,大顆大顆如黃豆似的血珠從破孔之中滲出,再匯為血流緩緩下移,頃刻間將鬼筆的筆毫潤泡在血液里。
一大灘污血將先前寫過的字跡玷污,再看不出其他痕跡。
“……”
如果說一次、兩次這樣也就罷了,可這鬼筆好像每次都容易觸犯禁區(qū),接著血流不止。
武少春雖說知道鬼沒有神智,大兇之物也是如此,可這會兒他卻仍忍不住嘴角抽搐,有一句話含在嘴中,猶豫著不知該不該說出口。
謝景升就沒他這個顧慮了,直不諱:
“我怎么看著這乾坤筆有點賤呢?它非要提臧君績的名字嗎?”
劉義真默默點頭。
許馭有些心疼,伸出另一只手,輕輕撫摸了兩下鬼筆本身:
“別這么說它——”
她的撫摸令得鬼筆靜置了片刻。
隨后那些流涌出去的血液緩緩順著筆毫回收,再逆流回到筆桿之內(nèi)。
出現(xiàn)在半空中的血字詭異消失。
乾坤筆停了半晌,接著又重新開始寫:
‘后漢朝189年,王朝未來的皇級大將許馭被困在——’
字跡到這里戛然而止,先前相同的情況再次發(fā)生。
雖說眾人心中已經(jīng)有了思想準(zhǔn)備,但看到血珠子從筆桿內(nèi)滲出時,依舊相望無。
“……”
半晌后,那些污血又一次回收。
鬼筆并不氣餒,重新振作:
‘后漢朝189年,王朝未來的皇級大將許馭被困在了十六層地獄。與她隨行的有萬安縣鎮(zhèn)魔司以趙?!獓\咕——嘰咕——’字未寫完,接著一股陰寒之意突然涌現(xiàn)。
趙福生名字被提及的剎那,她的腳下出現(xiàn)了深淵,頭頂緩緩出現(xiàn)一座詭異的黑碑之影。
那黑影與地獄的陰暗融為一體,隱藏于暗處,無人窺見。
陰影覆蓋許馭,本來正在書寫的鬼筆再度受到強大的力量打擊。
‘嘰咕、嘰咕’的水流聲響起。
“……”
趙福生嘴角抖動。
鬼筆受這三次重創(chuàng),煞氣散逸,明明是大兇之物,卻顯出幾分萎靡之相。
過了一陣,鬼筆顫了兩下,血液再度回收——只是這一次回收的動靜要慢了一些。
它重新再寫:
‘后漢朝189年,王朝未來的皇級大將許馭被困在了十六層地獄。與她隨行的有萬安縣鎮(zhèn)魔司,以——’
筆尖頓了頓。
這一頓令得眾人都不由有些提心吊膽的。
半晌后,乾坤筆顫顫巍巍的重新續(xù)寫:
‘——功德無量天尊為主的——’
鬼筆又頓了頓,有細(xì)密的血珠從筆桿之中滲出,但半晌后停止:
‘隊伍被困在了十六層地獄內(nèi),他們想要另覓蹊徑,前往十七層地獄,看到隱藏在內(nèi)里的秘密。’
‘如果他們走得快些,也許會看到一場奇特的拜神儀式?!?
……
鬼筆寫到這里,筆鋒停止。
約半晌功夫,鬼筆轉(zhuǎn)動之間,突然畫出一條血紅的、詭異的弧形:
‘……他們不知道,沿著這一條路,以鬼為引,令黃泉開道,可以到達(dá)想到的彼岸?!?
寫完之后,所有字跡全部消失,僅剩了一條血紅的鬼線。
乾坤筆確實非凡物,竟指出一條在這第十六層地獄之中,特殊可行的法子。
只是趙福生并沒有急著去實行。
乾坤筆雖說指出了行進(jìn)方向,可畢竟是邪物——與鬼相關(guān),鬼是充滿了邪戾、惡意的,難保不會有問題。
在十六層地獄之中,蒯滿周已經(jīng)受到了壓制,若是在地獄穿行,不知對小孩有沒有影響。
她正躊躇之際,那一線血光緩緩移動,出現(xiàn)在了蒯滿周的腳下。
這一下哪怕小丫頭不識字,也明白了乾坤筆中所指之意。
蒯滿周對趙福生全心全意的信任,一見血光,毫不猶豫便啟動了厲鬼的力量。
眾人的腳下開始逐漸潮濕。
黑暗中有暗紅的鬼火亮起。
細(xì)看之下,這些鬼火搖曳,如同一朵朵盛放的鬼花,黃泉順著鬼花的花岸流涌。
謝景升情不自禁的挺直了腰背,他后背心處傳來了敲擊聲:叩叩叩。
每敲一下,肚腹內(nèi)鉆心劇疼。
“度黃泉,去第十七層地獄——”
謝景升心中罵罵咧咧,嘴上卻老實的喊道。
鬼道被打開,一行人無可奈何踏入鬼域內(nèi)。
趙福生心中的隱憂不用說出口,大家已經(jīng)配合習(xí)慣,早已經(jīng)做好了準(zhǔn)備。
武少春的臉頰、脖頸及手臂處浮現(xiàn)出塊塊如燙傷一般的火鱗,劉義真的身體隱隱泛金;孟婆的胸口處破開大洞,那燉煮孟婆湯的鬼頭骨已經(jīng)開始沸騰,血煙從頭顱內(nèi)緩緩上升。
范氏兄弟一左一右站在蒯滿周的身邊,陳多子也亦步亦趨跟在趙福生身側(cè),神情戒備。
事已至此,趙福生不再多,只是雙手緊緊抓住了許馭、蒯滿周的手,喊了一聲:
“走!”
“度黃泉,去第十層地獄——”
謝景升開路,往前疾沖。
邁出一步之后,眾人眼前的情景立變。
血色鬼花所在的地域仿佛分界線。
在血光之外,厲鬼怨魂如同行尸走肉,從鬼岸兩側(cè)掠過。
這些鬼煞氣深重,至少已經(jīng)達(dá)到了災(zāi)級的品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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