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腦海里閃過召喚趙氏夫婦鬼身抓捕女鬼的念頭,但念頭剛一生起,隨即被她壓下。
趙氏夫婦十分強橫,但女鬼如果沒有被徹底壓制,那么河底的五人就危險了。
趙福生此時雖說馭鬼,生命力遠比其他人更加頑強,但她畢竟還是個人。
武少春、范無救及張傳世等人在河下被壓制了許久,更是已經達到極致,稍猶豫一時片刻,便會窒息而死。
反正如今已經知道鬼物會受那尸骸開出的花所吸引,之后脫困后離開河底,再想辦法誘捕厲鬼也不遲。
她打定主意,向張傳世施展眼色。
趁著莊四娘子所化厲鬼被門神幻影所困,其余幾人瘋狂撲騰雙臂,想要逃離河底。
趙福生彎腰想打碎那鬼船。
但鬼船受到厲鬼力量影響,在河底紋絲不動。
趙福生取出鬼臂,用力敲擊。
鬼臂受損嚴重,此時在河底之下反受厲鬼、鬼船的克制,不止沒有敲碎鬼船,反倒自身破損,淌出漆黑的血污。
趙福生見此情景,心中已經開始后悔自己在此之前因為心疼功德值,沒有來得及將要飯鬼的鬼身拼湊完整,使得要飯鬼的鬼臂力量越來越弱,在鬼案中難以發(fā)揮力量。
鎮(zhèn)魔司幾人正掙扎著試圖脫困。
河底幾人之中,茍老四本來就是個普通人。
在此前,他沒有親自見識過厲鬼的存在,恍然之間意外得知自己與鬼案發(fā)生了糾葛,還親眼目睹莊老七離奇死亡,本身心態(tài)就處于崩塌的地步。
這會兒被困河中,目睹女鬼現形,又見四周滿是殘尸碎骸,瞬間嚇破了膽,失去理智。
他拼命的掙扎,力量大得驚人,甚至不惜自毀。
河底泥沙被他攪動,他用力踢擺雙腿,揮動雙臂試圖脫離船身。
失去理智下,他將河底所有能借力的東西都當成救命的稻草,抱住了船外一具飄動的死人骨骸。
那河底尸骸一被他抱住,仿佛介于尸骸與詭異黑船間的平衡立刻被打破。
黑船仿佛自成領域。
只見茍老四的腰間突然破開一個黑洞。
絲絲縷縷的鮮血從中逸出,他聽到‘卟’的聲響,愣了一愣,下意識的想低頭去看。
創(chuàng)口處的血流了出來,卻并沒有散逸于河中,而是在剎時化為一朵鮮艷欲滴的紅花,在他腰間盛開。
這只是一個開始。
隨后大朵大朵的妖冶鬼花接踵而開,順沿著他的腰側,迅速往他身體其他地方蔓延。
花開的速度很快。
茍老四的臉上從最初的迷惘變成驚駭,瞬間功夫,他的表情定格。
艷紅的光華將他身體籠罩,他的肉身如同一個巨大的花朵培養(yǎng)皿。
數之不盡的花朵爭先恐后從茍老四的體內鉆涌出來,并往四周迅速蔓延,剎時拼接成一座獨有的河底籠罩,將所有人連同黑船一并被困鎖在內。
茍老四的頭臉以光速被花瓣覆蓋,他的衣裳化為碎片在河底蕩漾開。
從茍老四失控想要逃離,到他死去,一切發(fā)生在電光石火間,眾人壓根兒反應不過來。
本來被女鬼出現嚇得想要憑借蠻力脫困的武少春、范無救見此情景,嚇得肝膽俱裂,不敢再亂來。
厲鬼的力量非凡,以人力難以抗衡,僅能依靠詭異的力量去對抗。
此時鬼與鬼烙印正纏斗。
鎮(zhèn)魔司四人盡皆被困,眼見生死一線,趙福生窮途末路,正準備拼死召喚門神現身時——河底女鬼被撕裂后再一次脫困。
厲鬼脫困的速度變快,這證明了門神烙印的力量落于了下風。
無數詭異的黑發(fā)在鬼花盛放的間隙穿插,擰化為千絲萬縷的觸手,再次往張傳世絞纏而來。
“麻痹的?!?
張傳世一見情景,終于暴怒了:
“欺負老實人是吧?!?
他心中暗罵,見鬼始終纏著自己不放,猜測與那詭異紅花有關。
從摘下這鬼花后,他一直提心吊膽。
鬼花陰魂不散,厲鬼也恐怖難纏。
如今眾人被困在鬼船上,鬼花形成獨特的牢籠,將所有人困在里面,使人無法逃離。
既然跑不了了,那就一拍兩散!
沒有人能從他手里拿走任何東西,這是張傳世從商數十年的信念!
他以為必死無疑,反倒生出瘋狂的念頭。
見那鋪天蓋地的黑發(fā)往他纏來,張傳世突然將花一舉,張嘴一口咬住花瓣,三五口間混嚼著河底濁水,將那死人尸骸上摘下的紅花一并吞嚼入肚里,連帶著枝桿一起吃得干干凈凈。
“……”趙福生。
“……”武少春。
“……咕咕咕……”范無救瞪大了眼,想要說話,但張嘴的瞬間,僅吐出一串氣泡。
張傳世吃下鬼花,整個人臉色大變。
他臉上的小人得志之色定格,膚色變得慘白。
鬼氣蔓延了他全身四肢百骸。
厲鬼的力量想要從他身體中穿透而出,他臉頰、手臂、身上瞬間出現無數銅錢大小的紫紅斑點。
這些斑點之中,仿佛有詭異藏匿。
正當眾人以為茍老四的死狀會在他身上重現之時,門神力量再一次發(fā)揮了關鍵的作用。
紫紅尸斑內力量蠢蠢欲動,沖擊著斑點,往外凸出一個指頭大的小包,但在破包而出之時,張傳世身上紅光大作。
前后兩塊黑紅的鬼門板虛影顯現,將他包挾中間。
鬼門板的力量壓制了鬼花,使他達成一個怪異的平衡。
頃刻間,兩股力量受控,張傳世身上的紫紅光消失得一干二凈,連臉上銅錢大小的紅斑也消失。
他以為必死無疑,卻發(fā)現自己仍活蹦亂跳。
這一發(fā)現令他驚喜非凡。
吞吃了鬼物而不死,張傳世頓時失去拼命的念頭,接著貪生之念又油然而生。
水底鬼氣森然,黑紅渾濁一片,四周全是黑紅相間的花,無數密密麻麻的頭發(fā)纏過了每個縫隙,使人難以辨物。
張傳世失去鬼花后,河底厲鬼好像短暫的失去了目標。
他趁著這個時機,伸手往腰間一抹,掏出一張橢圓形的人皮口袋。
將那口袋一抖,袋內立即如吹氣一般化為一個約海碗大的燈籠。
這老頭兒不知從哪掏出一個小盒子,盒蓋被他打開,一股惡臭的尸氣散逸。
下一瞬,盒內‘嗤’的一聲,火光亮了起來。
鬼燭!
這熟悉的臭味勾起了趙福生對于這東西的回憶,她召喚門神的念頭一止。
鬼燭亮起的那一刻,無數漆黑的鬼發(fā)如同碰到了克星一般,倏地回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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