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饒是早有準備,楚瑜也是嚇了一跳。鳳陵要出事兒她是早就知道的,可是鳳陵出事也該是宋文昌死了,楚臨陽帶兵偷襲北狄,折到鳳陵之后的事兒了,為什么會在此事就開始求援?楚瑜將鳳陵的線報拿出來看,再三確認鳳陵的確沒有被圍困后,皺著眉頭道:“他們派了三波人到華京來,到底想往華京里送什么?”“我讓人去看看吧。”衛(wèi)韞思索了片刻后,同楚瑜道:“鳳陵距離此處不過兩天的距離,我讓人去看看?!毙l(wèi)韞說完后,便招來人,讓人去鳳陵探查去。也就在此期間,楚瑜將其他地方的線報都翻了出來,戰(zhàn)場上幾乎都在敗退,也沒什么異相,而楚臨陽一天前還而給衛(wèi)韞飛鴿傳書,位置在距離鳳陵約有一日路程的陽關(guān)。她心里還是放心不下,抬手給楚臨陽寫了書信,詢問了楚臨陽如今前線情況之后,抬頭同衛(wèi)韞道:“你幫我給宋世瀾去一封書信,若是適當時機,可殺宋文昌?!薄斑@么急?”衛(wèi)韞有些詫異。楚瑜垂眸,如今殺宋文昌,的確是著急了一些,然而上一次衛(wèi)府之事已讓她明白,要想改變這世上的命運,你就都從根源上解決。宋文昌死了,楚錦就不會去求援,楚臨陽也就不會去救人,更不會為此而死。反正,宋文昌也是要死的,早死晚死,不如死得有價值一點。想了想,楚瑜又道:“告訴他,若他不好下手,我來幫他。”衛(wèi)韞這下更疑惑了,他皺眉道:“你與宋文昌有仇?”“倒也沒仇,”楚瑜看著線報,平靜道:“只是我有他近兩個月內(nèi)必死的理由?!眱扇苏f話期間,衛(wèi)秋帶著一堆紙呈了上來,同衛(wèi)韞道:“侯爺,地牢里那個人審了一些東西了?!毙l(wèi)韞應(yīng)聲,讓衛(wèi)秋將紙呈上來。這個人叫沈佑,的確是當年衛(wèi)家放棄那個城池出生的人,年不過二十三,在大楚與北狄邊境長大,因為長相被兩邊都不太接納,卻也能自娛自樂混跡于兩邊。十三歲之前在街頭當混混,十三歲時被姚勇發(fā)現(xiàn),專門帶回來培養(yǎng)成了一個間諜,十七歲入北狄軍營,在北狄軍營里待到了二十三歲,回來之后隱姓埋名,干脆到姚勇手下當了他的殺手。這次殺顧楚生本來也輪不到他出手,只是顧楚生太難追,于是姚勇幾乎是傾巢之力,將所有殺手都派出來找人了。衛(wèi)韞看完紙上的資料,皺了皺眉頭:“他既然當著間諜,為什么會突然回來?”“他不說。”衛(wèi)秋平靜道:“人已經(jīng)打得不行了,再審下去不行,下屬便先來稟報?!薄澳恪毙l(wèi)韞愣了愣:“不是說不要怎么打的嗎?”“我沒打幾下,”衛(wèi)秋平靜道:“都是些皮外傷,他身子骨弱,受不住?!边@一位大漢,居然是如此柔弱的男人,在場眾人內(nèi)心都有點復(fù)雜。衛(wèi)韞最先回神,也不再說他,反而是轉(zhuǎn)頭同楚瑜道:“你說這姚勇可真是能耐。說他行,戰(zhàn)場上盡耍些心眼,打起仗來除了棄城就是當逃兵。你說他不行,專門培養(yǎng)去北狄的間諜這事兒,他又做得如此純熟,也算厲害了?!背]說話,她總覺得這事兒有那么幾分不對勁兒。衛(wèi)韞見她不語,將紙交到一旁給衛(wèi)夏整理成冊,吩咐道:“再回去問,問出他為什么不當那間諜,沒有什么問題的話,便放了?!薄八且τ碌娜恕毙l(wèi)秋遲疑著開口,衛(wèi)韞有些無奈,嘆了口氣道:“是我衛(wèi)家不義在先,又怎能怪人怨恨?”當年衛(wèi)家棄城而去,雖然已經(jīng)救下了大半百姓,但沒護住的就是沒護住,對于那一部分人而
,這就是衛(wèi)家的不義。也不管有沒有道理,這世上大多數(shù)人做出決定,不過是個人有個人的立場,哪里又有什么道理不道理?!叭舨皇怯写蠓恋K,便好好安置,不再理會了。下次再為敵,再殺不遲。”衛(wèi)韞吩咐下去,這次衛(wèi)秋沒有勸阻,平平穩(wěn)穩(wěn)道:“是?!毙l(wèi)韞與楚瑜說著話的時候,地牢之內(nèi),所有人都以為已經(jīng)暈死過去的沈佑慢慢睜開了眼睛。他背對著守衛(wèi)裝死,守衛(wèi)見他一直不動,以為他昏死過去,早已經(jīng)放松了警惕。最機敏的衛(wèi)秋如今已經(jīng)走了,他等了許久,便該是此刻了。他抬手悄悄放到大腿內(nèi)側(cè),從那里抽了一根細小的管子出來,將管子里的粉末倒出來,悄無聲息放到了身后。那粉末味道極其濃烈,剛放出來沒多久,所有人就聞道了一股異味,一個侍衛(wèi)皺起眉道:“什么……”話沒說完,他就覺得兩眼發(fā)黑,“哐”一下倒了下去。其他幾個立即察覺不好,站起來就想動手,卻都沒堅持住,一個接一個倒下去。沈佑站起來,用手上的手鏈搭上牢門上的鎖鏈,將兩條鏈子扭成一個奇怪的角度,三兩下之后,就聽“咔嚓”一聲,門上鎖鏈就斷了,沈佑又從耳朵中抽出一根小棍,這小棍是幾根細長的小棍折疊,打開之后,沈佑放入鎖中,搗騰了兩下,鎖就被他打開來。他快步上前,從侍衛(wèi)手中偷了鑰匙,又拿了刀和一些基本藥品、銀子,換上對方的衣服后,就趕緊跑了出去。他這一切動作都做得極快,仿佛做了很多遍。衛(wèi)府地牢之上正是一座假山,外面便是衛(wèi)府的花園。這時王嵐扶著肚子,沿著假山散步,她如今已經(jīng)快臨盆了,侍女頗有些擔心道:“這么冷的天,夫人您就別還逛著了?!薄敖袢帐前s的生日,”王嵐聲音溫和:“他每年生日,他向來喜歡在后院假山中玩耍,我今日有些想他了?!薄胺蛉恕笔膛畤@了口氣:“您快臨盆了,就別想這么多了。”“無妨的?!蓖鯈剐α诵?,抬頭看了看天色:“你去給我拿件衣服吧,我想一個人呆一呆。我就在這里不走,你快去快回吧?!笔膛畱?yīng)了聲,退了下去。王嵐坐在一塊石頭上,看著旁邊的水池,心里想起衛(wèi)榮來。衛(wèi)榮孩子氣,哪怕已經(jīng)當官很久了,還喜歡在假山里和她捉迷藏嚇唬她。王嵐想起夫婿,忍不住笑起來,嘆息出聲道:“六郎,我再過兩年便要走了,你說到時候……”話沒說完,她就聽見假山后傳來急促的呼吸聲和腳步聲,王嵐有些奇怪,剛一回頭,就看見那假山之中憑空冒出個男人來!王嵐“啊……”的驚叫出聲來,只是聲音才出了一半,那人便沖上來捂住了她的嘴,同時拆了她的發(fā)簪抵在她脖子上,低吼了一聲:“閉嘴!”他動作太快,她根本看不到,沈佑看見面前女子,不過十六七歲模樣,被他這么一嚇,便盈滿了眼淚。邊境女子多強悍,他從未見過這樣如嬌花一樣的人,看她穿著打扮,精致華麗,應(yīng)是衛(wèi)府家中頗有地位之人。她就這么怯生生瞧著他,乖巧溫順,完全不說話。沈佑一時也兇不起來,啞著聲音道:“你別說話,我便放了你,你若出聲,我即刻殺了你,可明白?”王嵐拼命點頭,身后慢慢放開手,見她真的不反抗,沈佑慢慢安下心來,王嵐蒼白著臉,害怕瞧著他。沈佑目光落到她肚子上,收了刀道:“我一般不殺女人婦孺?!薄澳写髠b風范?!蓖鯈姑嫔珣K白,汗珠滴落下來。沈佑察覺有幾分不對,但形勢匆忙,他也無法
,不知道怎么,就小心翼翼出了聲:“那……我走了?”話出口,沈佑就覺得自己有病,自己在逃命呢,還和人家說什么“我走了”,他們很熟嗎?沈佑轉(zhuǎn)身就走,隨即就聽“哐”一聲響,那女子卻是驟然摔下來,扶在石頭上,斜躺著,開始急促喘息。沈佑瞬間回來,看見王嵐模樣,有些害怕道:“你……你怎么了?”王嵐聽到他說話,燃起了幾分希望,她抓住沈佑的袖子,全是期盼道:“大俠,妾身膽小,方才被您嚇到了……如今……怕……怕是要生產(chǎn)了。”“什么?!!”沈佑呆愣了片刻,隨后道:“你……你等等,我替你叫人?!笨墒钦f完他就愣了,叫個屁的人啊,他在逃命啊,叫了不等于叫人來抓他嗎?他腦子有坑???!“謝謝……”王嵐喘息著道:“謝謝大俠……”這話說出來,沈佑一時也沒了法子。這人的確是他撞的,他是個敢作敢當?shù)模绕涫菍ε?。沈佑想了想,咬牙道:“算了?!闭f著,他便起身來道:“你等著,我給你叫人?!薄按髠b別走!”王嵐哪里肯讓他跑了,死死拽著他的衣袖道:“妾身害怕……”一面說,王嵐的眼淚就落了下來。沈佑一[筆趣閣??.biquger.fo]看她哭了,頓時沒了法子,只能道:“行行行,我在這里給你叫人?!闭f著,沈佑沉了口氣,用了內(nèi)力大吼了一聲:“來!人!啊!有人在假山這里生孩了啦!!”沈佑這一聲大吼包含著內(nèi)力,幾乎衛(wèi)府前前后后全都聽見了。沈佑又連著吼了幾聲,再遲鈍的人也反應(yīng)過來了。如今衛(wèi)府臨產(chǎn)的也就一個王嵐,一聽這話第一瞬間,楚瑜和衛(wèi)韞就察覺不好,讓人準備了產(chǎn)房大夫產(chǎn)婆,直接朝著聲音的方向過去。而沈佑喊完之后,就立刻回頭,同王嵐道:“姑奶奶,我現(xiàn)在在跑路,人給我給你喊了,我先走了???”“大俠,我是您撞了生的……”王嵐哭著道:“您怎能拋下妾身一人在此?您做的事兒,您得負責啊?!薄拔业奶欤鄙蛴拥刮艘豢跊鰵猓骸斑@孩子不是我的啊。我撞了你,我也給你叫人了,你還想怎么樣?”“你至少……要等到有人來……萬一……萬一我死在這里了,怎么辦???”王嵐越想越害怕,裙子下就見了紅。沈佑哪里見過這個場面,當場就嚇傻了,看著女子裙下染了紅色,結(jié)巴道:“那……那……那現(xiàn)在我怎么辦?”王嵐說不出話了,她輕輕喘息,沈佑趕緊將手搭給她,一個勁兒給她輸著內(nèi)力。被沈佑用內(nèi)力吊著,王嵐這才勉強撐著清醒,楚瑜和衛(wèi)韞趕了過來,看見這場景,趕緊讓人去給王嵐喂參湯,抬著人送去產(chǎn)房。王嵐被人抬到擔架上,朝著沈佑笑了笑道:“給大俠……添麻煩了。您真是個好人?!鄙蛴鱼读算?,這輩子還沒人這么同他說過話。他也不知道為什么,驟然覺得有些臉紅。他看著王嵐被人抬走,衛(wèi)韞看著他一直盯著王嵐的方向,慢慢走過去?!靶值埽毙l(wèi)韞打量著他,勾起嘴角:“厲害啊?”沈佑終于反應(yīng)過來。草他大爺,這次真把人叫來抓自己了!他面上故作鎮(zhèn)定,冷靜道:“不就是來抓我回去的嗎?”說著,他伸出手:“來綁吧?!薄敖壞鍪裁窗。俊毙l(wèi)韞笑了笑:“來來,您請,我親自照顧你?!鄙蛴幽樕弦话?。他就知道,自己被抓回去,肯定要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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