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冰涼的水滴落在臉上,沈璃睜開眼,只見四周一片漆黑,她這是……掉到這種環(huán)境里了,還是又陷入了五感全無的境況中?沈璃掐了掐自己的臉,有些許痛感傳來,想必她現(xiàn)在不是五感全失,而且觸覺既然已經(jīng)恢復,想來她掉下來也有些時候了。也不知有沒有到讓金娘子疏通經(jīng)脈的時間,若此事斷了,那只怕糟糕了。沈璃站起身來,觸摸到堅硬的石壁,想來此處應該是那通道底部的石洞,她現(xiàn)在的法力尚不足以讓她飛出去,難道……要手腳并用地爬上去嗎?正無奈之際,沈璃忽聞有腳步聲自洞穴另一頭傳來,踏步輕而穩(wěn)重,是行止的腳步聲,她心頭一喜,喚道:“行止。”那方腳步加快,沒一會兒便走到了她身前?!澳阈蚜恕!彼捯粢活D,“今天是眼睛看不見嗎?”沈璃一愣:“此處有光?”“本是沒有,不過你先前在東海挑的那塊石頭竟是個會發(fā)光的東西,拿著它倒勉強能視物?!鄙蛄c頭:“方才我還在想,自己沒法飛出去,這下倒好,既然你尋來了,咱們便一同出去吧。”行止沉吟了一會兒:“出去只怕沒那么容易,你醒之前我已來回將此處探了幾遍,此處看起來是一個普通的石洞,周遭有八條通道,但這幾條通道皆是封死的,出不去,而頭頂上也找不到我們掉下來的那條通道,想來此處是設有封印?!薄班拧鹉镒诱f過,此處是她丟擲邪念與欲望之地,她在這里設了封印?!薄霸瓉砣绱恕!毙兄沟?,“她倒是選了個好地方,此處本就是天地之間自成的封印之地,易進難出,再加上她的力量,確實可做封印妖物的好地方,只是……”行止帶著苦笑,“這可害苦了我們?!薄斑@……莫不是神君也無法可破?”“法子是有,不過,卻需要時間,而你等不起?!毙兄孤曇粑⒛霸儆腥齻€時辰你便該接受治療,而短短三個時辰,我什么也做不了?!薄安蝗鐣呵业鹊劝??!鄙蛄У溃盎蛟S金娘子在外面會有救我們出去的法子?!毙兄挂粐@:“為今之計,也只有如此了?!笔粗幸魂囲o默。行止忽而問道:“冷嗎?”沈璃搖頭,又聽行止道,“我卻是有幾分冷?!鄙蛄б荒骸吧窬碜拥故菋扇??!绷T,她尋著行止的氣息,慢慢挪了過去,挨著他站著?!敖鹉镒诱f我如同火爐一般,如此站著,你可有覺得好受一些?”“嗯,再近點。”沈璃又挪了一小步。行止在她身后微微勾了唇角:“再近點?!鄙蛄毛:“我都貼著你站了!”行止笑了出來,過近的距離讓他的氣息不經(jīng)意地噴在沈璃耳后,激得她臉頰一麻,微微燥熱起來。沈璃垂著腦袋,沉默了一會兒,忽而問道:“金娘子說與我本身法力相沖的那股力量或許是妖力?!彼曇粲行灒骸八热豢吹贸鰜?,神君與我好歹也算接觸了些時日,你不該看不出來吧?!毙兄怪弧班拧绷艘宦暎矝]解釋是什么意思。沈璃張了張嘴,一句“你為何不曾與我提過?”沒敢問出口。罷了,沈璃心道,為什么要提呢,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考量。時間慢慢流逝,越發(fā)臨近沈璃該接受治療的時間,而石洞上面卻沒有半分動靜。行止忽然開口道:“她……素日是如何幫你治療的?”這話一問出口,沈璃便知道了他心里的打算,因為……她也是這樣想的,實在不行,不過是疏通經(jīng)脈一事,行止應該也能做吧,只是……沈璃穩(wěn)住所有情緒,冷靜道:“咬破頸邊皮膚,將法力注入,然后以法力助我疏通體內(nèi)氣息?!彼÷粤嗽S多,因為她想,平時金娘子雖讓她褪去上衣,但褪去衣裳只是為了方便金娘子用蛇身為她降溫,這隔著衣服應當也是能降溫的吧。行止皺眉:“便只是如此?”沈璃肯定道:“只是如此?!毙兄钩聊艘凰玻骸斑@次,我來幫你?!彼闹杏袛?shù),估摸著時辰快到了,他撩開沈璃的發(fā)絲,將她頸邊的衣裳輕輕往旁邊拉扯。沈璃的頸項在他眼前出現(xiàn),他隱隱能看見沈璃的鎖骨。思及許久之前,他還是那個凡人行云之時,那只沒毛的鳳凰在夜晚涼風之中,變成了一個裸身少女,當時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給她披上了自己的青衣,如今……如今只是看見鎖骨,卻讓他有幾分失神……真是太沒出息了。沈璃等了許久,察覺到行止的氣息一直輕輕落在她的皮膚上,但他卻老是不下口,她奇怪:“我頸邊很臟嗎?”說著她伸手去揉了揉,只聽行止一聲嘆息,拽住了她的手。“很干凈。”他聲音微啞,說罷便咬了上去,行止的牙齒遠不如金娘子變成蛇身時的牙齒那般鋒利,而沈璃的皮肉也當真皮實得緊,是以行止這一口將沈璃咬痛了,也沒咬破皮。沈璃“咝”地倒抽一口冷氣,有些生氣:“你是在戲弄本王嗎?不能認真一點?”行止只想扶額。末了,他在牙上附了法力,只輕輕一下,便破開皮肉,血腥味微微在嘴里散開,他將法力送到沈璃經(jīng)脈之中,隨著她血液的流動慢慢流遍她的身體。然而行止不曾料到,法力越是往里流,沈璃身體中纏斗的氣息便越多,然而每當他疏通一處氣息,沈璃的身體便更熱一分,不過片刻時間,連一周天都未運轉(zhuǎn)完畢,沈璃額上已是熱汗涔涔,身體更是燙得不像話。行止當然知道沈璃有事隱瞞自己,他掌心當即凝了寒氣,從沈璃兩個肩頭往她身體里送,然而寒氣運轉(zhuǎn)的速度卻怎么也跟不上她身體里熱氣升騰的速度。行止心下一沉,雙手滑下,探手到沈璃身前,解開了她的腰帶。沈璃此時已熱得有些迷糊,任由行止將她腰帶解下,褪去衣衫,然而將掌心貼上時,行止卻發(fā)現(xiàn),連自己衣物的阻隔也會妨礙寒氣的傳送,想到自己將要做什么,他身子一僵,連帶著沈璃體內(nèi)的氣息一頓,沈璃立時難受得輕聲呻吟,行止回過神來,一閉眼,凝神,將衣裳褪去。帶著涼意的手從沈璃身后探來,扣住她的肩頭,赤裸的肌膚相貼,令沈璃無意識地發(fā)出一聲舒服的喟嘆,體內(nèi)熾熱的溫度被稍稍壓下,而此時另一只手環(huán)過她的腰,一直環(huán)到腰的另一側(cè),因為身后的人咬著她頸項的時候微微弓起了背,沈璃的后背貼不到他微涼的肌膚,她無意識地往后蹭了蹭。身后的人察覺到她的意圖,環(huán)住她腰的那只手輕輕一用力,將她抱起,讓她的后背與自己相貼。肌膚相觸,行止心跳微不可察地亂了一瞬。沈璃……她的身體讓人忍不住想去觸碰。凝神!他警告自己。行止敏銳地察覺到,在自己周身,有邪念在慢慢凝聚。這里有著金娘子數(shù)萬年來積累下來的邪念與欲望,這些東西沒有實體,但一旦心生惡念,惡念便極易被它們捉住,被它們放大。而他正幫沈璃治療,其間不能中斷,不能出任何差錯!他閉上眼,靜下心神,專心讓自己的法力在沈璃身體中運轉(zhuǎn),一個一個地疏通她體內(nèi)沖突的氣息。隨著行止法力的流入,沈璃周身熱氣逐漸被壓制下去,她被高溫燒得迷迷糊糊的大腦終是找回了一點理智,她眼睛看不見,但觸覺卻極為靈敏,她知道自己身前正環(huán)著男人兩條光溜溜的胳膊,背后正貼著帶著微涼體溫的硬朗身體,是誰抱著她,一想便知。沈璃承認,在這一瞬間,她大腦幾乎空白。呆怔之后,她的理智漸回,知道行止是在給自己治傷,但是……行止的頭幾乎是貼著她的耳邊,他正咬著她的頸項,這是一個危險的姿態(tài),因為只要行止一用力,咬斷她的經(jīng)脈,便能置她于死地,可偏偏是這種危機感,還有他綿綿不斷地注入她身體的法力,讓她更為清晰、更為深刻地意識到這個人的存在,意識到他們現(xiàn)在……以一種幾乎不可原諒的親密姿勢貼在一起。她感受得到行止心臟的跳動,肩頭有他呼出的氣息,頸邊是他微微濕潤的唇,偶爾甚至能感受到他喉頭下意識吞咽的弧度。一切那么清晰又真實。饒是沈璃什么也看不見,她也咬著牙,緊緊閉上了雙眼,好似這樣就能少感受一些,好似這樣自己的心跳就會稍微平復一些,好似這樣……那些陌生的沖動便會慢慢消失不見……可是……混賬!為什么在她一片漆黑的世界里,現(xiàn)在全是行止的聲音,他的心跳聲,呼吸聲,一切都讓人――把持不住。沈璃難受地動了動身子,身后的行止呼吸一重,他抱住沈璃的手緊了緊,好似在警告她別亂動,很快就結(jié)束了……沈璃能感覺到,那些氣息已經(jīng)在自己身體里運轉(zhuǎn)了兩個周天,只需再運轉(zhuǎn)一次,行止便可以松開她了。沈璃迫使自己靜下心來,這種時候,怎么還能胡思亂想,沈璃深吸一口氣,胸腔擴張,行止怕勒到她似的松了松手,然而再次抱緊時,扣住沈璃肩膀的那個手臂,卻不經(jīng)意地碰到她胸前。仿佛有電流流過全身,沈璃渾身一僵,呼吸幾乎都停止了。她不知身后的行止此時是何想法,沈璃只覺得,若再碰一下……她怕是就會瘋了吧。而她如今哪兒來的發(fā)瘋的資本?便是她要瘋,也絕不能害了行止……為什么不行?腦子里忽然躥出一個聲音,好似是另一個自己在黑暗的角落看著她?!笆成砸?,若這也算是害人,那天下萬物豈不都是獲罪而生?”不行,行止不一樣。沈璃想反駁那個自己,他是神,身系天下,他不能動私情……“他不能,可為什么你要陪著他壓抑自己?他不能動私情是他的事,與你何干?你是沈璃,誰也沒規(guī)定你不可以動私情,既然他需要克制,那你強了他不就行了,既讓他不犯天道,你也可滿足一己私欲……”沈璃駭住?!熬驮谶@個山洞里,誰也不會知道?!彼犚娮约旱穆曇舫錆M了極致的誘惑,“你從來便只會壓抑自己,克制自己,什么天下蒼生,什么魔界黎民,又有誰會真正對你好呢?就在這里,此生放縱這么一次,誰都不會知道的……”“天道也怪不到行止頭上,這不過是沈璃的一時……克制不住?!甭曇魸u消,而皮膚卻越發(fā)敏感,或許是她的錯覺,行止環(huán)住她的手臂莫名地有些顫動,沈璃體內(nèi)氣息總算運轉(zhuǎn)完最后一個周天,行止的法力也回到了他自己那里。兩人應該分開的,然而,行止卻沒有松開她,他的牙齒離開了沈璃的皮肉,唇卻沒有離開,他靜靜地停在那里,什么也沒做,但卻像在親吻她的頸項一般,曖昧得極致危險?!靶兄埂彼r少如此喚他的名字?!班??”他悶聲應道,從喉頭發(fā)出的聲音沙啞而極具磁性,輕而易舉地撩動沈璃本就不安分的心弦。她一只手撫上行止環(huán)在她腰間的手,另一只手向后伸,抱住了行止的頭,沈璃輕輕用力,摁住他的腦袋,她聽著自己喑啞的嗓音道:“別動,就這樣……別動?!毙兄挂溃粍硬粍拥匾源劫N著她的頸項,感受著她經(jīng)脈跳動的活力,因為她的動作,她被咬破的傷口有血珠滲出,行止目光微暗,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輕輕將她滲出來的血舔舐干凈。這個動作輕而易舉地挑斷了沈璃心中最后一根弦。她摁住行止腦袋的那只手未曾放下,整個人在他懷里轉(zhuǎn)了過去,另一只手抱住他的后背,幾乎是帶著點急切地將自己的唇印了上去。屬于她的血腥味在兩人的呼吸之間流轉(zhuǎn)?!靶兄埂!彼p聲喚著,聲音略帶迷茫,然而下一句話便說得堅定無比,“我要強了你?!迸c她親吻著的人好似嘴角動了動,半晌之后,才模模糊糊地應了一聲:“嗯?!倍谒饝?,沈璃的唇離開了他的唇,摸索著在他頸項處狠狠一吸,行止那處便立即紅了起來,“這是我強了你的印記?!彼龔娬{(diào),“是我強了你?!薄吧蛄??!毙兄购龆?,“有沒有人與你說過,女人老是強調(diào)一句話的時候,很招人嫌。”他一手攬過沈璃的后腦勺,將她摁到自己跟前,不客氣地覆上了她的嘴唇,讓她沒空再說話。沈璃任由他吻著,一只手卻將行止另外一只攬住她腰身的手捉住,放到自己胸前,然后迫使行止摁了下去?!吧蛄В毙兄沟?,“真希望你別后悔。”沈璃一笑:“該后悔的人……應該是你吧。”她一用力,將他推倒在地,近乎蠻橫道:“不準攔我?!彼p輕俯下身子:“你自己也不行?!薄吧蛄??!彼牭剿麊舅?,但卻沒有理他。若真有天道,沈璃心想,那就來怪她吧。是她縱欲,一晌貪歡,是她控制不住心中欲念,是她太想知道自己喜歡的人、愛慕的人與自己“在一起”時的感覺。若真有天道,那便來怪她吧。當撕裂的痛楚傳來時,她幾乎無法繼續(xù)下去,但這樣的痛楚也僅有一次,所以,再痛也要繼續(xù),即便是撕裂自己,絞碎血肉,她也要繼續(xù)下去。她心里是那么想和行止在一起,她是那么想能和他時時刻刻在一起!沈璃聽見行止藏著心疼的聲音:“很疼嗎……”沈璃眼睛霎時便濕了。她趴在他的胸口上,聲音喑啞顫抖:“很痛?!彼f:“很痛啊,行止?!逼仁棺约弘x開也那般痛,與他在一起也那般痛。沈璃不知所措,不知自己該做什么表情才好。行止輕撫著沈璃的腦袋,將她抱在懷里,輕輕拍著她的背,貼著她的耳畔道:“我會在,我會一直在,不管天崩地裂,沈璃,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鄙蛄鄣貌蛔〉仡澏叮詈缶故菑堊煲ё×怂募珙^。行止將她摟?。骸皠e哭了,沈璃?!鄙蛄鋵崨]有流淚,她心里篤定眼淚是軟弱的東西,淌出來也什么都改變不了,但隨著行止的話音落下,她竟有一種敗給了軟弱的無力感,任由自己的眼淚浸濕了他的肩頭?!澳阏局f話不腰疼?!毙兄挂宦曒p嘆,認輸一般地承認:“我也疼?!鄙蛄Пё∷?,倏爾笑開,然而笑一會兒,眼淚又淌了出來,她便抹干了淚,繼續(xù)笑:“我們倆……還真是不可理喻?!?
“是呀,不可理喻?!痹瓉碜约骸兄官N著沈璃的肌膚輕笑,原來神明……也不過如此。他已經(jīng)那么用力地克制自己那些心頭癢,但沈璃只是輕輕一個動作已讓他的防線瞬間分崩離析,潰不成軍?!拔也幻靼住鄙蛄庀⑽蓙y,“為……為何會有人熱衷于此事?!狈置鞅鹊陡罡鼮殡y受。呼吸在兩人之間流竄,他們都冷靜了一會兒,行止道:“若是痛極,便罷了?!鄙蛄б灰а溃骸疤澞氵€說得出這種話?!彼种妇o緊扣住行止的背,牙齒咬住他肩頭:“今日便是痛死,本王也決不罷休!”這是唯一一次啊,沈璃咬牙,第一次或許也是最后一次,徹徹底底地擁有彼此,她用盡全力把三界擋在心房之外,把身份、責任、擔當盡數(shù)扔掉,像偷像搶一樣換來的行止,怎么能罷休。她要他,就算撕裂自己,就算灰飛煙滅,就算墮落到地獄的最底層,她也要他。這一生,至少有這么一瞬,她只做沈璃,將自己全心全意地送給一個人,也將那人融進自己的身體里,她不敢奢求太多,也奢求不了太多,便是這一瞬已足矣。身體的歡愉換來的還有心里好似被捏碎一樣的疼痛,行止感覺到了沈璃的絕望,他不難猜到沈璃在想什么,也正是因為了解沈璃,看透了她的心思,所以行止便更不能控制地去心疼她……她是這么一個愛逞強的人,他怎么就偏偏控制不住地喜歡上了這個人……“沈璃?!彼硢〉貑局拿郑拔視湍阍谝黄?。”他說著,像發(fā)誓一樣?!耙恢痹谝黄??!薄八?,你別怕了。你不用那么害怕?!鄙蛄焓置闲兄沟哪?,倏地一笑:“真奇怪,為什么明明已經(jīng)靠得這么近,抱得這么緊,而我卻覺得……惶恐?!薄跋嘈盼?。”行止在她頸邊落下一吻,輕輕一吸,“沈璃,相信我?!鄙蛄Р恢撛趺慈ハ嘈潘?,她只能將心里的不安化為行動,埋下頭,再次狠狠吻上行止的唇。什么都不想了,現(xiàn)在只做現(xiàn)在該做的事便好,別的,待清醒之后,再去收拾吧。沈璃心道,反正已至如此地步,至少,得讓其中一人開心一點不是?沈璃咬住他的耳朵,輕聲道:“我沒有關系?!毙兄箘幼髻康匾活D,他有些嘆息:“你怎么還不懂?!彼ь^咬住沈璃的下巴,語氣微帶譴責:“我是想讓你……開心啊。”他們都是那么想讓對方……開心一點?!靶兄?,你不知道,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足夠開心了?!彼f,“行止,你不知道,我多想和你在一起。”“那便在一起。”“可是不行……”她的喘息聲如此凌亂,但語卻那么清晰又冰涼:“可是不行啊。”沈璃疲憊不堪,閉上眼,漸漸睡熟。待沈璃再醒過來時,視覺已恢復,她看了看四周,原來這里的石洞竟是這種模樣。石洞之中,空氣不會流動,那股曖昧至極的氣息像是一直在兩人周身盤繞一般,行止的衣服蓋在兩人身上,沈璃一笑,心想,這也算是同床共枕過了吧。她坐起身來,探手去拽被行止壓著的她的衣裳,但行止未動,任憑她拽了許久也未拽出來,沈璃眉頭一皺,卻聽閉著眼的行止一聲輕嘆:“我一直在等你開口叫我呢?!彼犻_眼,雙眸清澈,哪兒有初醒的模樣。沈璃一默,道:“現(xiàn)在醒了,將衣服給我吧。”行止仍舊沒動,只道:“四五個時辰后,你又該接受治療了……”沈璃聽罷這話,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待反應過來時,臉色一僵,是啊,四五個時辰后又該接受治療!所以呢!他還打算再被她強一次嗎?他想讓他們倆就這樣光著身子在這地方一直坐上四五個時辰嗎!而且……現(xiàn)在這種情況……說這樣曖昧的話,他的臉皮就不會火辣辣地燒起來嗎!沈璃靜了許久,使了蠻勁將衣服從行止身下拖出?!暗綍r候治便是?!睂⑿兄沟囊路堕_,沈璃大方地當著行止的面換上了自己的衣裳。可等她轉(zhuǎn)過身時,卻見本裸著的行止也已穿戴完畢,他輕輕一笑:“王爺以禮相待,行止自是不能唐突?!鄙蛄c頭,坐了下來,肅了面容:“今日一事,皆是我的過錯,神君無須自責。”見她一本正經(jīng)地說出這話,行止愣了一會兒,倏爾搖頭笑了:“第一,我沒有自責;第二,你有什么過錯?第三,沈璃,你是拿的什么強了我?最后……”行止忽然起身,一瞬便躥到沈璃跟前,他單膝跪地,俯身挑起沈璃的下巴,在沈璃什么都沒反應過來時,印上了她的唇,磨了片刻,才將她放開,他毫不躲閃沈璃呆怔的目光,笑中微帶幾分無奈:“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一直都很清醒?!鄙蛄袷墙┳×艘话悖俗龀龌貞?。半晌之后,她才猛地推了行止一把,行止未動,她卻自己摔坐在地上。沈璃掩唇,望著他:“你瘋了?!毙兄馆p笑:“約莫是吧,從你‘葬身東?!且豢唐穑液盟凭筒淮笳A??!薄安恍小!鄙蛄嫒菀幻C,“不行!我可以瘋,別人可以瘋,甚至三界之人都可以癲狂,但是你不行。你系著他們的命,你不能瘋?!薄澳强稍趺崔k?”行止道,“我已經(jīng)踏入了萬丈深淵,我掙扎了,也拒絕過,可最后,上天還是不曾放過我,沈璃,你說我該怎么辦?”沈璃沉默,行止看了她半晌,道:“若只是動情,未曾行逆天之事,便不會受天道反噬。沈璃,你若愿信我……”他一笑,“或說你若愿幫我,便與我在一起試試?天外天不受外界干擾,我們可以一直待在那里?!鄙蛄Э粗?,然后搖了搖頭:“我做不到。”現(xiàn)在有那么多事尚未解決,苻生尚在,魔界便一直存在危險,而她的身世也逐漸變得撲朔迷離,天外天雖安穩(wěn),但安穩(wěn)不是沈璃追求的生活狀態(tài),在這石洞里,她可以告訴自己只做沈璃,可以容忍自己一晌貪歡,可一旦出去,她便是碧蒼王,在魔界有一個叫碧蒼王府的家,她手下還有那么多的將士。就算行止夠灑脫大膽,指天發(fā)誓地說他不會因私情而違逆天道,但沈璃卻放不下責任。而且,即便退一萬步,他們當真去了天外天,行止身邊有了她這么一個算不準什么時候便會引他出事的女人,天界之人又如何能容忍一個隨時可能會塌掉的天外天掛在他們頭頂。彼時,安靜的天外天,只怕也安靜不起來了吧。行止沉默許久,隨后笑道:“也罷,現(xiàn)在在這里談什么都是假的,待出去之后再說吧?!笔蠢镬o默了很久,沈璃好似想起了什么,問道:“先前一直忘了問,與我們一同掉下來的,不是還有苻生手下的一個黑衣人嗎?他呢?”行止一怔,搖頭笑道:“沈璃,饒是我活了這么久,也只遇到了你這么一個女人,在情事之后能立馬翻臉談正事,當真半點也不含糊。”他這半是好笑半是無奈的調(diào)侃讓沈璃不自然地輕咳一聲,行止看了她好一會兒,才收斂了笑,正了臉色:“那人在掉下來的時候便消失了。像是力氣耗盡便灰飛煙滅了一般。”回想當時的情景,行止微微蹙起了眉頭:“如此情景,難免讓我想起一些往事?!蹦軌蜃屝兄辊久嫉耐?,沈璃好奇地打量他。行止抬眼,目光與她相接,他眼底掩藏了一絲情緒,琢磨了一會兒,他道:“當初妖獸作亂于魔界之事,你應當是知曉的吧?”千年前妖獸作亂于魔界,神行止撕出空間罅隙,將其盡數(shù)封印于其中,是為墟天淵封印,沈璃自是知道這段往事的。她靜靜點頭。行止微微一勾唇:“只怕你知道的并不完全。數(shù)千只妖獸出現(xiàn)于魔界,而它們卻并非憑空而來,它們乃是上一任魔君六冥以禁術(shù)煉制而成。其時六冥不滿天界無能,不甘屈居于天界之下,欲取天君之位而代之,然其調(diào)軍隊攻打天界的計劃卻遭朝中大臣極力反對,當時朝中大臣以‘天界對魔界雖無功但無過,若行兵,恐損魔界黎民’之由擋了回去。”“六冥心有不甘,私下煉制妖獸數(shù)千,意欲攻上天界,卻因妖獸數(shù)量過多且力量強大,他無法掌控,從而使妖獸作亂于魔界,魔界無力抵御,傳書至天界,天君才來尋我。這便有了之后封印妖獸之事?!鄙蛄牭勉蹲?,她想起與蝎尾狐的那一戰(zhàn),一只未曾完全恢復法力的妖獸便將她和魔界將士弄得如此狼狽,可見當時數(shù)千只妖獸的力量有多強大,而這么強大的力量,竟是被一人煉制出來的,那人……未免也太可怕了些。他的可怕并非在于力量的強大,而在于他不滿足的內(nèi)心,不知節(jié)制地制造出妖獸,若無行止封印,他怕是會害盡蒼生――包括他自己吧?!爱敃r初下魔界,我初次與妖獸對戰(zhàn),并不知它們是何物,戰(zhàn)了三天三夜,才發(fā)現(xiàn),它們極難被刀劍或法術(shù)殺死,而且即便將它們殺死,它們也只會化為一股黑氣,被附近別的同伴吸食入腹,增強另一群妖獸的力量?!比羰侨绱恕庥∷鼈円泊_實是最快的方法。沈璃不由得感慨行止當時戰(zhàn)術(shù)轉(zhuǎn)得果決機靈,想到先前她還因此事而質(zhì)疑行止,她便覺得有點不好意思?!爸链?,你可有想到什么?”行止忽然問沈璃。沈璃一怔,這才將他剛才的話重新想了一遍,然后臉色倏地一白。“那些魔人和追來的這個黑衣人,皆有些類似妖獸?”行止點頭:“我們第一次在揚州與其相遇之時,他們或許尚未被做得完全,而這一次一次接觸下來,倒是讓人覺得,做出他們的人,技術(shù)見長啊?!鄙蛄ба溃骸岸ㄊ悄擒奚愕墓?,只是他為何會知道當初煉制妖獸的方法?還有你的止水術(shù)……他們到底想干什么……”行止摸了摸她的腦袋:“你不擅心機,且容易忘記事情,要讓你將這局想個通透明白,委實是難為你了。”沈璃不滿地瞇起眼,行止一笑,像逗貓一樣,他道:“首先回答你第一個問題,依我看來,苻生其人未必知曉煉制妖獸的全部方法,否則,他已經(jīng)可以直接煉出妖獸來,又何苦折騰出這些看起來還是個半成品的魔人。他應當是知道一部分煉制方法,而另一部分卻因某些原因而無法知曉。我現(xiàn)在奇怪的是,他知曉的那一部分煉制方法從何得來,我記得六冥已被我斬于劍下,世上不該還有誰記得煉制之術(shù)……”行止沉吟了一會兒,暫時拋開了這個疑惑:“而第二個問題和第三個問題或許可以并在一起回答,首先,他們所謂的‘止水術(shù)’在我看來不過是小孩玩的凝冰訣罷了。沒有神力,如何操縱神術(shù)?另外,你可還記得以前我們遇見的睿王?”“自是記得?!薄吧洗文阋猜犚娢遗c他轉(zhuǎn)世的談話了,他便是永墮輪回的神清夜,乃我摯友,止水術(shù)雖是我的法術(shù),但我卻教了一些給清夜,你可記得那一世,苻生也出現(xiàn)了?興許是他設法窺探到了清夜關于神明的那些記憶,將這止水術(shù)學了個皮毛?!鄙蛄Щ腥淮笪颍骸艾F(xiàn)下想來,當初有許多事也許都是他暗自動了手腳,比如皇太子找上那時還是行云的你,再比如燒了你那小院,逼迫咱們投靠睿王,當初咱們在睿王府時,我感覺到了一股魔氣……原來竟是他?!毙兄裹c頭:“你倒是也有將事情記得清楚的時候,你繼續(xù)往下猜猜試試,他做這些事,為了達到什么目的?”沈璃眼珠一轉(zhuǎn):“逼得我不能離開你,然后只得被魔界追兵抓回去與拂容君成親……他想讓我與拂容君成親?”沈璃奇怪:“這于他而有什么好處?”“好處自然不是你與誰成了親,而是你與那個人成親之后,會去天界?!毙兄勾浇且还?,“他想讓你離開魔界?!鄙蛄念^豁然開朗,然而卻有更多不解堆在了她的前方??粗蛄О櫨o的眉頭,行止笑著繼續(xù)引導她:“那段時間,若是我沒有延長你與拂容君的成親日期,你必定已嫁上天界,而那時,魔界發(fā)生了什么?”沈璃稍一回憶,倏地臉色一白,她驀地站起身來:“墟天淵……他們的目的是墟天淵!”彼時妖獸逃出,重傷邊境守軍,魔君著墨方、子夏兩位將軍前去支援,而后子夏拼死傳信回魔都,力竭死于魔宮之前,墨方……墨方重傷,是了,墨方是他們的人,他怎么會死。而后不久,行止來魔界重塑封印,又過了不久,人界地仙山神相繼被抓走,雖不知他們抓地仙山神的具體目的,但必定與苻生造出的半成品魔人有關!那時她還在揚州城中與三個魔人交手?!叭绱苏f來,他們得到的煉制妖獸的方法是來自墟天淵……”沈璃揉了揉眉心,腦中有些紛亂,那么多的事情,在當時的她看起來不過是表面的模樣,好似一切都是自然如此,原來在表面之下,竟還有另外一只手,在推著事情前進。沈璃問:“這些事,你一早便知道?”行止搖頭,“也是待線索多了之后,才慢慢將事情串聯(lián)起來。”沈璃扶額:“我們得快點從此處出去,我要盡快將這些事情報告給魔君,以做應對之策?!毙兄寡垌⒋梗骸半m然我亦是極不想如此說,但魔界現(xiàn)在的魔君……我勸你最好還是對他存兩分戒心。”沈璃聞一怔。行止抬頭看她,目光微涼:“千年前,封印妖獸之后,我亦是元氣大損,無力再管魔界之事,新任魔君便是由魔族自行選出,其時,魔族之中尚有不少人不滿魔界臣服于天界之事,心屬六冥。然而當時魔界一片混亂,急于選一個有才且能擔當重任之人為魔君,未曾多注意其個人立場偏好,我亦說不準現(xiàn)任魔君到底是個怎樣的人,不過我可以肯定,他有事瞞你。”沈璃眉頭也未曾皺一下,徑直道:“魔君會欺我瞞我,但絕不會害我,我信她。”她果斷而堅定的回答聽得行止微怔,旋即垂下了眼眸:“你若是也能如此信我,便好了。”他聲音極小,但是沈璃怎會聽不到,她扭過頭:“這不一樣。魔君于我而,亦師亦……父。沒有她,沈璃這條命便不會留到現(xiàn)在,她于危難之中救我無數(shù)次,如今,就算知道她騙了我一生,她要我這條命,我給了她又何妨?!毙兄轨o靜地看著她,隨即垂眸一笑,呢
喃道:“我怎會讓你將命給他?事到如今,你讓我……怎么舍得。”石洞中一時靜默,沈璃別過頭岔開話題:“說來,苻生他們?yōu)楹螘牢覀兊搅舜说??以你的身法,定是沒有人跟得上才是?!毙兄箵u頭:“若我猜得沒錯,他們并非來找我們的……”沈璃一驚,來這大雪山,他們莫不是沖著那些奇珍異寶而來?不過也不對啊,若是想要那些寶貝,怎么會打到這個偏僻的石洞來?唯一的解釋便是――他們的目標是金娘子。沈璃眉頭一皺:“我們落下來時,你留金娘子一人在上面擋住苻生,她不會有事吧?”“倒是不用擔心她,別的不說,若論逃命的本事,她自是一等一地好。”“哎喲,奴家這才想下來救人呢,便聽見神君這么說奴家,真是好生讓人傷心啊?!眿擅牡穆曇糇灶^頂傳來,沈璃抬頭一望,上面的石頭仍舊密封,但金娘子的聲音卻像是只隔了一層紙一樣,清晰無比,“奴家不依,神君得與奴家道歉才是,不然,奴家就不救你們出去了,哼?!毙兄棺聊チ艘粫海骸叭绱?,我便不道歉了。你自回去吧?!鄙蛄牭靡坏裳郏鹉镒釉谏厦嫘﹂_:“喲,敢情神君這是還想和妹妹待在一起呢,這我可更不依了?!绷T,他們頭頂倏地破開一個大洞,黑乎乎的通道直接通向上方,“快出來?!边@三個字金娘子說得又快又急。行止會意,身形一閃,將沈璃的腰攬住,一旋身便飛上了通道。上面正是金娘子那個石室,她站在石床邊,行止與沈璃一躍出,她便雙手結(jié)印,一道金光封在洞口之上,貼著石壁滑了下去,只聽有無數(shù)尖細的嘶喊聲在下面吵鬧著,撞擊著那道金光,意欲逃竄而出。待金光一陣大盛,所有的聲音消失無跡。金娘子抹了一把額上的汗,嘆道:“總算把這些家伙給封住了?!彼D(zhuǎn)過身來看向行止與沈璃,眼角曖昧地一挑:“你們在下面,沒有被它們欺負吧?”沈璃輕咳一聲,撥開行止還攬在她腰間的手,正色道:“神君一身神氣清正,這些邪念自是無法造次?!苯鹉镒勇犃T,眉眼一耷拉:“沒有啊……”聽語氣像是失望極了。她到底……在期待他們在下面被她的那些邪念怎么折騰……沈璃默默地抹了一把冷汗。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金娘子眼睛倏地一亮:“昨日怎么治……”她話剛開了個頭,行止眉頭一皺,沉聲一喝:“小心!”金娘子一轉(zhuǎn)頭,只聽身后一聲凄厲的嘶吼,刺得她耳朵生疼,不小心摔倒在地,與此同時,一團黑氣猛地自通道之中沖出來,擦過金娘子身邊,箭一般地往外射去。留下了一串女子尖細而猖狂的笑?!斑@下可糟糕了……”金娘子捂著耳朵癱軟在石床上,沈璃忙過去扶著她,聽金娘子細聲呢喃,“這不可能啊,它哪兒來的力量沖破封印……”行止靜默,復而開口:“許是吸食了我們心里的那些情緒與欲望?!苯鹉镒犹ь^望他:“神君,敢問你的欲望是有多強?。窟@可害苦了奴家??!”“既是我的過錯,我?guī)湍銓⑵渥坊乇闶??!毙兄惯@話音一落,金娘子忙道:“可別!奴家自己去就好,你們摸不出它的脾性,回頭再中了它的招,那不是虧大發(fā)了。”沈璃皺眉:“方才那到底是何物?我見它那尖厲的聲音好似對你傷害極大?!薄芭液么跻餐锩嫒恿巳f把年的臟東西,時間久了,它自己也能凝出一個形狀來,倒有些類似奴家的一個影子。因是從奴家身上分出去的東西,所以它對奴家的弱點自然是極其明了?!薄叭绱苏f來,你豈不是更不能與它對陣?!鄙蛄У溃斑@禍是我闖出來的,當由我去收拾。”金娘子轉(zhuǎn)過頭,一雙柔弱的手輕輕摸在沈璃臉上,眼波似水:“好妹妹,你怎生這般有擔當,真是太讓奴家心動了。”罷,她一噘嘴便往沈璃臉上湊,可還未貼上,行止便一把將沈璃拽開,讓金娘子撲了個空。行止皮笑肉不笑地一勾唇:“好好說話。”金娘子撇了撇嘴:“它了解我,我自是更了解它,不過是我扔下的東西,還真當奴家收拾不了它嗎!”她理了理衣衫,自石床上下來:“不過那東西能蠱惑人心,將人心中欲念與邪念勾出來,然后不停吸食,以壯大自身。在下面的時候,你們定是中招了吧?”她目光在兩人身上曖昧地一打量,沈璃被她看得臉頰一紅,扭過頭,不自然地咳了一聲,金娘子笑得眼睛都瞇了起來:“就這點來說,它倒是極為麻煩的一物,為防它害人,奴家得盡快將它捉回來。”她擺了擺手:“奴家這便告辭啦,二位保重啊?!绷T,她身形一閃,走得極為果斷。沈璃一聲“等等”尚未喚出口,便見室內(nèi)又是一道金光,金娘子再次出現(xiàn)在兩人面前?!鞍?,方才忘了說,最后一次治療的時間快到了,想來上一次的治療神君已經(jīng)代勞了,那么這次便再勞煩神君一次吧。治完之后,妹妹或許會昏睡一陣子,待醒來之后五感定能恢復,至于法力則要依靠每日打坐吐息,慢慢找回?!彼龥_沈璃眨了眨眼,“最后一次喲,可別浪費?!币魂囷L聲,沈璃望著金娘子消失的地方抽了抽嘴角,這家伙的邪念和欲望哪兒像是被剝離出去的樣子啊!這分明是在赤裸裸地暗示??!而且說完這么一句曖昧的話就跑,不覺得自己很沒有責任感嗎!沈璃轉(zhuǎn)頭看行止,本欲談談正經(jīng)事,但見行止捏著下巴,一臉正經(jīng)地打量著她,點頭道:“說來,確實要開始最后一次治療了……又是石頭上嗎……”“你就不能正經(jīng)點!”沈璃耳根紅著,沉聲呵斥,但卻喝得行止一笑:“王爺,敢問行止哪句話不正經(jīng)了?”沈璃一默。正尷尬之時,洞內(nèi)又是金光閃過。沈璃猶如驚弓之鳥:“還想作甚!”金娘子一臉受傷:“哎,不過是轉(zhuǎn)眼的工夫……妹妹……妹妹怎生如此對奴家?”她一雙眼波光瀲滟,看得沈璃扶額?!安弧粫r沒控制住,對不住……”“奴家是想說,我去捉這邪念或許會費些工夫,先前來找麻煩的那個叫什么苻生的人啊,你們回頭還得去找他算賬是吧?若找到了他,記得先將奴家的內(nèi)丹拿回來啊?!苯鹉镒诱f得委屈,“那日你們掉下去,奴家心里著急,一時不察,被他的人找到內(nèi)丹,然后搶了去,雖說這內(nèi)丹奴家要不要都沒關系,但憑什么白白給了他……”“苻生拿了你的內(nèi)丹?”沈璃正色,打斷她的嘀咕,沉聲道,“他為何要你的內(nèi)丹?”“奴家也不知?!苯鹉镒訑[了擺手,“這次當真不說了,再晚可就讓那東西跑遠了?!苯鹉镒佑诛L風火火地走了。沈璃在石室下聽了行止與她說過的事后,知道苻生此人做事必定是極具目的性的,他此時拿走金娘子的內(nèi)丹又與之前哪些事情有聯(lián)系,又牽扯到他的哪些企圖……見沈璃眉頭越皺越緊,行止伸出食指在她眉心揉了揉,道:“這些現(xiàn)在想不出來便罷了,回頭自會知曉,當務之急,是將你的身體治好?!鄙蛄眢w微微一僵,但治療卻是不能不做的,她點了點頭,然后背過身,慢慢褪了衣裳,饒是方才行止已經(jīng)在下面將她看了個完全,但換了個地方,重新毫無阻隔地相對,還是讓她有些羞恥感,褪去衣裳后,她沒敢轉(zhuǎn)身,只輕輕遮掩著胸部,側(cè)頭用余光看著后面:“可以開始了……”行止此時卻尚未褪去衣裳,只看著她的后背,目光微涼。他指尖在她背后的皮膚上滑過,讓沈璃不由自主地微微戰(zhàn)栗,她蹙眉,奇怪地回頭:“怎么了?”行止搖了搖頭,收回手指,似無奈一笑,道:“心疼了?!边@三個字聽得沈璃微怔,她嘴角動了動,最后卻只將頭轉(zhuǎn)過去,沒有說話。帶著微微寒意的手臂從后面將她擁入一個涼涼的懷抱,像昨日那般肌膚相貼,如此清晰地感受著對方的心跳?!吧蛄??!彼谒澈筝p聲道,“我欲護你一生安樂無虞,你可愿意?”沈璃沉默了許久,只一聲嘆息:“先治傷吧?!彼溃骸爸皇沁@次,千萬別再……我有點原諒不了自己。”行止在她耳邊輕笑:“你當我是什么急色之徒嗎?你心有不愿,我自是不會強迫。而且……昨日你那般逞強,現(xiàn)在身體應該還不舒服吧?!彼@話說得沈璃臉頰一紅,想到昨日那些細節(jié),沈璃只覺臉都要燒起來了,行止的唇齒落在她頸邊,咬下去之前,他道:“身體的歡愉是其次,我想要的,是讓你滿足。”明知不應該的,可在行止的唇觸碰她皮膚的那一瞬,沈璃心里仍舊起了異樣的感覺,她知道,自己心里有多喜歡他,身體就有多渴望他。治療完畢,當幫助沈璃疏通經(jīng)脈的法力回到行止口中時,沈璃只覺渾身霎時被抽干了力氣,眼皮重得幾乎抬不起來。睡過去之前,沈璃掙扎道:“我該……回魔界……”行止抱住她癱軟下來的身體,靜靜立了一會兒,然后才將她放到石床上,為她穿好了衣服,他摸了摸沈璃的腦袋:“我知道你會生氣,但如今我無論如何也不會放你回魔界了?!鄙蛄г傩褋淼臅r候,只覺身邊皆是和風祥云,她揉了揉眼睛,視覺在;耳邊有風聲刮過,聽覺在;感覺到自己被人抱著,觸覺在;鼻子聞到身邊人身上淡淡的香味,嗅覺在;她一舔自己的掌心,出過一點薄汗,微有咸味,味覺也在!“行止?!彼行┛簥^地喊了一聲,身邊的人輕聲應了,她暢快一笑,“五感總算是全部恢復了!”行止被她的情緒感染,也微微瞇起了眼,又聽沈璃道:“余下時間只待靜心打坐,不日便可恢復法力,其時,我必當替魔界與自己討回苻生那筆賬!”她話音一落,行止唇邊的弧度微斂,他道:“我替你討回可好?”沈璃一愣,肅容搖頭:“他設計害了魔界,又折磨于我,這個仇我要親自來報?!毙兄範庌q道:“他意在墟天淵,乃是我留下的禍端,自當是由我去料理?!鄙蛄婀郑骸斑@并不沖突啊,我們對付的是同一個敵人,我要自己報仇,并非不讓別人幫忙,你若想去,咱們聯(lián)手便是?!毙兄钩聊艘凰玻骸拔沂钦f,只有我去。”沈璃這才覺得不對,眉頭一皺,問道:“這是哪兒?”“快到南天門了?!鄙蛄О櫭迹骸澳銕襾硖旖缱魃?!我不是說回魔界嗎?”說著她掙扎著要離開行止的懷抱,卻倏爾覺得渾身一僵,霎時動彈不得。她大怒:“你到底要干什么!”“天外天有自成的結(jié)界,外人皆不得入,里面是最安全的地方,你在那里等著,待我料理完所有事情,自會放你出來。”沈璃聲色微厲:“你要軟禁我?”行止看了她一眼:“如果你非要這么說,那我便是軟禁你?!薄盎闹?!”沈璃呵斥,“你當真瘋了不成!”行止不再說話,待入了南天門,守門侍衛(wèi)見了他,正欲跪下行禮,但見他懷中抱著的人,一時竟看得呆住,兩名侍衛(wèi)忙上前攔道:“神君!神君!這是……碧蒼王?”沈璃正在氣頭上,喝道:“自是本王,還不讓你們神君清醒清醒,將本王放下!”可話音未落,她只覺喉頭一緊,行止竟是連嘴也不讓她張了!真是好極了!一名侍衛(wèi)像看呆了一般呢喃自語:“竟還真的找到了……”另外一名侍衛(wèi)狠瞪了他一眼,他會意,立馬轉(zhuǎn)身往天君住處跑去。留下的那名侍衛(wèi)則拖住行止道:“神君,神君,這可是要回天外天?”行止不理他,邁步便走,侍衛(wèi)忙喚道:“神君留步??!前些日子因你在下界……呃……在東海處行事……稍激,天外天有所松動,神君此時回去怕是不好……”天外天松動?天外天松動必定是因為這唯一的神遭到了天道制裁……沈璃驚愕地盯著行止,這家伙到底在東海做了些什么!原來他之前身上帶傷,竟是天道力量的反噬嗎……行止前行的腳步一頓:“可有傷人?”“只是零星落了點瓦石下來,并未傷人,但是天外天瓦石甚重,將九重天砸出了一些小漏洞,瓦石落到下界,幸而只砸到深山之中,未傷及下界黎民?!北闶菐讐K瓦石就如此讓人心驚膽戰(zhàn)……沈璃暗自咬牙,面對這樣的現(xiàn)實,如果她還耽于自我感情,那未免也太自私了一些?!班?,事后我自會找天君商量,你自去守著南天門吧。”行止淡淡落下這話,轉(zhuǎn)身欲走,那侍衛(wèi)還要開口阻攔,便聽見天邊傳來一聲高喝。“神君留步!神君留步啊!”天君竟未乘御輦,獨自乘云到了南天門,他下了云,看見行止正抱著沈璃,天君重重地嘆了一口氣:“神君??!你這是……你這是……何必!”行止靜默,在天君身后,天界數(shù)百名文官武將踏云而來,一時在南天門前擠滿了人,大家皆是看看沈璃又看看行止,再互相望幾眼,每人口中皆在嘆息,心里也不知繞了多少個彎子,將沈璃里里外外罵了個遍。他們的神情沈璃怎會看不懂,若易地而處,她只怕也得在心里唾棄這二人一遭吧,兒女私情焉能與大道蒼生相比?而在這種環(huán)境之下,行止卻是一笑,他悄悄對沈璃道:“沈璃,你是不是從沒想過,自己也有扮‘禍國妖姬’這種角色的一天?”沈璃一怔,只想嘆息,這種情況還開得出玩笑,行止神君……倒也是個人才。眾人見行止如此,皆是面容一肅,場內(nèi)安靜下來。其中以天君為首,他雙手置于身前,抱拳躬身一拜:“望神君憐三界疾苦,蒼生不易?!碧炀砗蟀俟俳愿┦坠蛳?,伏地叩首,其聲如浪,涌入行止耳朵?!巴窬龖z三界疾苦,蒼生不易!”在這種情勢下,沈璃動不了,說不出話,而行止也靜默無。沈璃看著跪下的仙人與躬身的天君,這些仙人素日里誰不是一個賽一個地驕傲,如今他們肯如此懇求行止,想來,他們也是拿不出辦法了吧。沈璃不知行止看到這一幕是怎樣的心情,她在心里苦苦笑開:“行止,你看,若是在一起,沒人愿意祝福我們的?!薄熬退氵@樣……你還要去冒險嗎?”(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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