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收回目光,垂下眼睫看云安長公主,臉上的笑容不變:“三妹費心了,這些貴女都很好?!?
“只是……”
晉王話鋒一轉(zhuǎn),繼續(xù)道:“我們在此停留已久,若再不現(xiàn)身,只怕真要落個怠慢之嫌了?!?
云安長公主還想再說,晉王卻已率先挪動了腳步,朝著水榭的方向走去。
云安長公主無法,只得快快地跟了上去,滿腹的挑選大計,就這樣被晉王四兩撥千斤地帶過了。
看到兩人,原本笑晏晏的場面霎時一靜,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看過來。
在場的妃嬪、命婦和貴女們紛紛起身,恭敬行禮:“參見晉王殿下!參見云安長公主!”
晉王面帶溫潤笑意,與云安長公主一同,在眾人或好奇,或敬畏的注視下,徑直走向主位的沈知念。
行至近前,晉王含笑道:“本王和三妹來遲,擾了皇貴妃雅興,還請皇貴妃恕罪?!?
在大周,親王、長公主和皇貴妃都是正一品。晉王此刻的姿態(tài)放得足夠低,禮數(shù)周全得挑不出半分錯處。
云安長公主在一旁跟著點頭,臉上卻沒什么愧色,目光反倒忍不住,又往那些貴女堆里瞟去。
巴哈爾古麗在晉王開口的瞬間,便低下了頭,唯有緊握的手指,泄露了她心底翻騰的情緒。
沈知念眼波微轉(zhuǎn),唇邊依舊含著淺笑,聲音溫和:“晉王與云安長公主不必多禮。”
“本就是閑暇小聚,何來怪罪之說?快請入座吧?!?
她的話音落下,席間一位身著絳紫色誥命服,發(fā)髻梳得一絲不茍的宗室命婦,卻慢悠悠地開了口。
“云安到底是年輕人,精神頭足。不像咱們這些老骨頭,早早便起來進(jìn)宮,候著皇貴妃娘娘了?!?
這位命婦素來不喜云安長公主,此刻捏著帕子按了按嘴角,語氣帶著一股倚老賣老的刻?。骸爸皇沁@賞荷宴是皇貴妃娘娘精心籌備的,來遲了,終究是有些失禮……”
云安長公主何曾受過這等當(dāng)面擠兌,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可眼前這個老婦輩分高,又是在皇貴妃的宴席上,若當(dāng)場發(fā)作,反倒坐實了倨傲無禮的名聲。
云安長公主強壓下心頭翻涌的怒意,道:“嬸母說得是,確是云安的不是?!?
“路上有些耽擱,擾了諸位雅興,還望皇貴妃與諸位海涵?!?
這話說得干巴巴,毫無誠意可。
沈知念將這一切盡收眼底,見火候差不多了,才不緊不慢地開口:“好了,不過小事一樁。”
“晉王,云安,且安心入座吧,莫要辜負(fù)了這滿池風(fēng)荷?!?
晉王自始至終面色不變,仿佛未曾聽見那些綿里藏針的諷刺:“謝皇貴妃海涵。”
隨即,他便領(lǐng)著兀自氣悶的云安長公主,在宮人引導(dǎo)下,于預(yù)留的席位落座。
只是云安長公主緊繃的側(cè)臉,依舊泄露了她此刻的憋屈。
隨著晉王的出現(xiàn),不少貴女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晉王殿下是陛下唯一的兄弟,身份尊貴,偏又生得俊美溫潤,待人接物從無親王架子。加之正妃之位空懸,早已是京中眾多待嫁閨秀心中,炙手可熱的人選之一。
此刻那些或矜持,或羞澀的貴女們,眼神不由得都熱切了幾分。目光流轉(zhuǎn)間,只盼能得這位王爺一瞥。
更有家世顯赫,性子也大方些的,已然端起面前的果酒,朝著晉王的方向遙遙一敬。唇邊笑意嫣然,帶著仰慕之色。
晉王端坐席間,對這些或含蓄,或直接的目光,皆報以溫和的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