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仙正閉著眼睛,感受著夜風(fēng)撫過,嗅到的是泉水以及花草的清新。
膝蓋以下,暖泉漫過肌膚,緩解著今日出行而酸脹的小腿,好似世間最溫柔的手為她按揉撫摸。
從身后,傳來了低低的腳步聲。
水仙剛啟唇,想要喚出淑兒的名字,可聽著那腳步聲卻有些不對。
宮女穿的軟底繡鞋,怎會發(fā)出這種男子長靴才會發(fā)出的聲音?
而這萬芳苑提前幾日便準(zhǔn)備皇家出行的事宜,侍衛(wèi)早就將這別苑圍困得水泄不通,更不用提她可是以為有孕的妃嬪
她猜到了來人,可唇瓣還是稍一輕碰,喚到:“淑兒,你怎么進(jìn)來皇上!”
水仙聲音慵懶柔媚,邊說著邊轉(zhuǎn)頭睜眼,看清明黃常服的瞬間便發(fā)出一聲驚喜的低喊聲。
她用手撐在旁邊地上,似是想站起來,昭衡帝怕她在岸邊滑倒,連忙上前扶住了她。
“仙兒小心?!?
水仙身穿的是沐浴的長袍,穿脫容易,形制寬松飄逸。
他一伸手,觸及到的便是她細(xì)膩的手臂。
昭衡帝怔了下,便反手握緊了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更是直接扶在她的腰肢上,將人帶向了自己。
“站穩(wěn),別摔倒?!?
他垂眸看著她,黑眸里翻涌的是在深夜都能看清的欲色。
上一次見面,還是水仙裝病的那次,幾日未見,男人似是消瘦了些,卻更顯得氣質(zhì)凌厲決然。
唔。
貼得很近,水仙察覺到了他的動情。
遠(yuǎn)離了皇宮,也似是遠(yuǎn)離了規(guī)則的束縛,有那么一瞬間,水仙突然自心底生出一瞬的沖動來。
在這個曖昧的春夜,她不想再顧及男人的心思,不想再在他面前奉承偽裝。
她只想與他平等,不僅給予,也想討要,即使只有一瞬間。
“皇上……”
水仙將身體靠向了他,如水浸過的眸子里似映著滿天的星光般明亮動人。
“如果每次沒站穩(wěn)都能被皇上抱住,那臣妾不想站穩(wěn)?!?
她剛才泡過一段時間的暖泉,兩頰酣紅宛若醉酒,可眸中的明亮卻展現(xiàn)出她的清醒。
“竟說傻話?!?
昭衡帝眸色深沉,手上卻用了些力氣,似是要將她鉗進(jìn)自己的懷里更深處。
他修長的手青筋凸起,粗糙的指腹和手心的厚繭是他習(xí)武后便磨不去的痕跡。
“仙兒。”
昭衡帝喚著她的名字,將她原地打橫抱起,正要往蘭香館的內(nèi)室去的時候,卻被她勾攬著脖子,語帶拒絕道:
“內(nèi)室那邊,銀珠她們還沒布置好,若現(xiàn)在去了,定要攪擾她們,臣妾不依……”
昭衡帝腳步一頓,被她弄得有些不上不下的,語帶沙啞道:“那該如何,你才可以?”
水仙輕輕眨了眨眼睛,她伏在昭衡帝的耳邊,小聲地說了幾句。
昭衡帝的眸底閃過驚訝,眉頭皺起,似是不認(rèn)同,“大膽!”
他的反應(yīng),在意料之中。
畢竟是三綱五常教化出的帝王,若是同意,才是奇怪。
水仙心中剛涌起的沖動,頃刻就散了,她的理智重新回籠,正在腦內(nèi)計算著該說什么的時候,昭衡帝忽然將她輕輕放下。
下一刻,他就開始解身上的明黃色常服。
男人眸底似墨,對上她不解的目光,他聲音冷硬,“你如今有身子,難道還能讓你著涼不成?”
明黃鋪在地上,壓彎了幾叢芳草。
他又抱著她覆了上去,水仙只覺得炙熱的胸膛比旁邊的暖泉還要燙人。
幕天席地,平衍曠蕩。
壓彎了蘭草,弄碎了星光。
不遠(yuǎn)處的暖泉泉水流淌,熱氣氤氳蒸騰,流水聲不絕于耳,乃是夜的序曲。
水仙并不著涼,她的渾身都是熱的。
此時此刻,這里只有自然花草,月夜與他。
繁密的草叢擋住了遠(yuǎn)處的宮殿,她好似一葉蔽目,只要如此就不用再考慮深宮算計,只專注地沉溺在這一夜的感官。
或許,是她自協(xié)理六宮后沒日沒夜的太累,讓她的神經(jīng)如同一根琴弦,繃到了最直,今夜才松弛些許。
或許,是她孕期反復(fù),思緒難以琢磨,才引來今日的放縱。
水仙也解釋不了一時間的興起,她只知道,在這一刻有人陪著她一起胡鬧。
她突然放肆翻身,借著月光,能看到男人因低喘而起伏的胸膛。
“大膽?!?
他斥她,卻還是用手護(hù)住了她的腰。
她將明黃壓在地上,常服被青草的汁子浸透,涼意卻由男人一力承擔(dān)。
水仙這一刻是放肆的,確實如他所說,她很是大膽。
可只有這一刻,水仙好似超脫在了重生之外,她認(rèn)真地享受這個遠(yuǎn)離宮廷的春夜。
盡管,心中的一角深知,她這輩子都無法真正地從皇城里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