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守鳳的目光下意識地瞥向正在記錄的何凱。
她眼神中閃過一絲劇烈的掙扎和屈辱,但多年紀委工作的歷練讓她迅速強行壓下了翻涌的情緒。
徐守鳳深吸一口氣,臉上竟然奇跡般地恢復(fù)了幾分平靜。
只是那緊握到指節(jié)發(fā)白的手,暴露了她內(nèi)心的驚濤駭浪。
“書記,事實并不是這樣的!”
她的聲音帶著一種刻意維持的鎮(zhèn)定,但尾音仍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我承認,在江灣國際確實有一套房子登記在我名下,但是,那套房子絕不是金家送給我的!”
“那是我一個遠房親戚,通過正常市場交易,花費了上百萬真金白銀購買的!”
“相關(guān)的轉(zhuǎn)賬記錄和購房合同,我都可以提供給組織核查!”
秦書記身體微微后靠,手指交叉放在桌上,“你的解釋,組織上自然會去核實,但徐守鳳同志,鑒于目前的情況,實名舉報信擺在這里,而且也是確有其事,這導(dǎo)致社會影響惡劣!”
“你已經(jīng)不再適合繼續(xù)擔任辦公廳主任這個關(guān)鍵職務(wù)了,對于接下來的工作安排,你自己有什么想法?”
徐守鳳聽到這幾個字,身體幾不可查地晃了一下。
臉上強裝的鎮(zhèn)定出現(xiàn)了抽搐,聲音也帶上了一絲急切,“書記!我說的都是事實!這一定是有人…有人看我坐在這個位置上眼紅,故意誣告陷害!”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秦書記的聲音陡然加重,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守鳳同志,你要清醒地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為什么是我親自找你談話,而不是直接讓紀檢組的同志帶你走?我這是在給你機會!”
徐守鳳的臉色白了又紅,紅了又白。
最終,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肩膀垮了下來,低聲道,“書記,我…我聽從組織安排,我會向組織上說清楚一切,證明我的清白?!?
“很好!”
秦書記的語氣稍緩,但決定卻毫不含糊,“既然如此,我希望你主動辭去辦公廳主任的職務(wù),組織上會綜合考慮,為你重新安排一個合適的崗位?!?
徐守鳳猛地抬起頭,眼中掠過一絲不甘和難以置信。
但接觸到秦書記那洞悉一切的目光后,那絲不甘迅速湮滅,“是,我服從組織決定?!?
秦書記不再看她,直接拿起內(nèi)線電話,簡短吩咐了幾句,然后對徐守鳳說,“徐主任,省婦聯(lián)目前缺一位分管后勤的副主任,你的級別不變,下午任命文件就會下發(fā),你今天就去那邊報到吧?!?
“省…省婦聯(lián)?”
徐守鳳徹底愣住了,這個安排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從一個實權(quán)在握、眾人巴結(jié)的省委常委單位辦公廳主任,調(diào)到一個幾乎算是養(yǎng)老的清閑部門,這簡直是斷崖式的貶謫!
“怎么?你還想去哪里?”
秦書記的目光再次變得銳利,“記住,組織的調(diào)查不會因為你的崗位變動而停止,在新的崗位上,更要端正態(tài)度,積極配合!”
徐守鳳臉上的疑惑逐漸凝固,最終化為一片死灰般的沮喪和絕望。
她張了張嘴,卻什么也說不出來,只是機械地、僵硬地站起身。
她甚至忘了應(yīng)有的禮節(jié),如同一個失去靈魂的木偶,步履蹣跚地走出了書記辦公室。
那個曾經(jīng)在省紀委大樓里風風火火、精明干練的身影,此刻顯得無比落寞和蒼涼。
何凱合上筆記本,心情復(fù)雜。
他小心地試探問道,“書記,徐主任的事情…這么快就有結(jié)論了?那套房子…”
秦書記看向何凱,目光深邃,語重心長,“何凱啊,這就是現(xiàn)實,記住,莫伸手,伸手必被捉!證據(jù)鏈雖然還在完善,但這條線,基本清晰了?!?
“既然這樣,為什么還要讓徐主任去婦聯(lián)?這豈不是…”何凱有些不解。
秦書記端起茶杯,吹開浮沫,呷了一口,才緩緩道,“給她一個懸崖勒馬、戴罪立功的機會。也是給某些還在觀望的人,一個明確的信號?!?
“只要她能徹底坦白,交代清楚與金家的所有往來,把她知道的事情都說出來,那么,省婦聯(lián)副主任,就是她政治生涯的最終歸宿了,這,已經(jīng)是從輕處理?!?
“書記,其實我已經(jīng)清楚是誰舉報了她!”
“是嗎?你小子就是喜歡耍一些小聰明,徐守鳳說的是實情也不少實情,房子的確是她的親戚打給她的,但那錢卻來路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