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寂說,從離開白頭山以后,霍阾玉就一直在這道觀住著,過的清湯寡水,無欲無求,跟要出家似的。
要不是聽說云琛戰(zhàn)時受傷,耳朵有些聽不見了,山寂差點懷疑霍阾玉已經(jīng)清心寡欲到連眼淚都沒了。
可惜神女有意,另一個神女無夢。
霍阾玉的心意仍舊撞在云琛榆木做的“銅墻鐵壁”上,得到的只有愧疚和避嫌,沒有一點應有的憐惜和回應。
“進去坐會兒吧,春夜還冷呢,別凍著。”山寂說。
云琛連連擺手,“不了,阾玉在里面呢,見了總是擾她傷心。”
“……”山寂在心里罵了句“大爺?shù)摹保恼f你這小妮子該開竅時不開竅,這會腦瓜子倒轉(zhuǎn)的挺快,想把你騙進去讓阾玉看看都不成。
無奈,山寂只能道
“那你慢些回去,路上小心。記著我說過的話,背叛者就當他死了。另外那狗皇帝你也小心些,扮豬吃老虎的家伙,別被她騙了?!?
云琛趕緊環(huán)顧四周,做賊一樣警惕的樣子,惹得山寂發(fā)笑。
她緊張道“胡說八道啥呢!怎么能那樣說皇上!小心被人聽見,給你抓起來治罪!”
知道云琛還對自己被刺殺過的事一無所知。
老實講,其實山寂也不能確定,主使到底是不是南璃君,但他還是看進云琛的眼睛,認真說道
“你昏迷的時候,南璃君的貼身宮人刺殺過你。老實講,我無法確定主使是不是她。我和霍乾念推論過,甚至感覺她的目標不是你,更像是演苦情戲給不看。不管怎樣,只要她殺意不在你就好。你平時要多當心,多聽霍乾念的的話?!?
山寂噼里啪啦說完一大堆,云琛的表情愣愣的,顯然跟聽天書似的,新鮮且不信。
山寂只好放棄,轉(zhuǎn)為說些她能聽懂的說
“這樣說吧,南璃君圣旨里口口聲聲說什么兵權給你和霍乾念,絕不干涉,聽起來真大氣,實際你們就剩兩萬人,接下來如何屯兵打仗收復東南,她甩手不管,落個明君美名,大難題全得靠你們自己!傻子!防著她點吧!”
這與軍務相關的,云琛一下就聽明白了。
她理解山寂的意思,但也能明白南璃君。從南璃君的角度看過去,招攬民心沒有錯,本來就是皇帝該做的事。
于是她反過來安慰山寂“別想那么多啦,皇上深處高位,自有她的難處,哥你別那么輕視她。對了,你們這次護送皇上去香消崖,她還褒獎你呢,說明她——”
“褒她娘的屁!”山寂大罵一句,打斷云琛,看著自己這個長不出半點鬼心眼的妹妹,他越發(fā)覺得霍乾念挺好,就得找這樣心眼多的護著她。
山寂罵道“我無義血衛(wèi)立足江湖,根基原則在于中立,只要有錢,所有人一視同仁。她卻昭告天下說什么‘褒獎’,擺明了告訴所有人,我無義血衛(wèi)立場偏頗,為楠國一派。
攪了我今后許多生意不說,還降低了我門派神秘的調(diào)性!賜什么酆都山給我?咋?想讓全天下都知道我住在哪,好哪天有仇家來尋仇?媽的,又當婊子又立牌坊,玩得一手好心眼。眼下時機不好,等過一陣老子還殺她!”
云琛敏銳地從這段話里找到關鍵字,哆嗦著問
“‘還’……是幾個意思?”
山寂吊兒郎當?shù)囟吨龋啊€’就是在香消崖時想殺她來著,結(jié)果被你們那個叛徒不攪和了,沒成?!?
“……”
“其實也不是真要殺她。畢竟她沒那膽子觸霍乾念逆鱗。但拿你和親那件事,足以證明她忌憚你。所以我無論如何都要敲打嚇唬她一下。至于以后殺不殺的,看她表現(xiàn)了?,F(xiàn)在她既褒獎我,就是示好給臺階的意思,我暫且接受了。”
云琛沉默了。
半天才又開口,建議道
“-->>哥……你要不考慮換個國家生活呢?”
……
……
不多時,待云琛走后,山寂重新推門走進道觀。
霍阾玉靜靜地在院中坐著,手里握著早已涼透的茶盞。
“走了?”
“走了。”
“沒和她說我要出家修行的事吧?”
“沒。你不都一直聽著呢么。你希望我說呢,還是希望我不說?”
“不說吧。”
“好,都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