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到兩歲的時候,我就知道了。”
那個時候,江映玉已經(jīng)嫁去滁州,回京省親時,到侯府探望姐姐和外甥,被邱嬤嬤撞見她抱-->>著蕭南淮偷偷的哭。
邱嬤嬤也是當娘的人,當時就覺得不對勁,回來報給老太君。
老太君為了試探,特意留江映玉在府上留宿一夜,暗中派人盯著。
便是這一夜,江映玉的行暴露了母子之實。
老太君得知后當即闖入質(zhì)問,眼見瞞不住,江映珠只能如實交代。
“我當時氣極了,恨不得讓盛元休了她??赡菚r她肚子里懷著阿棠,還有不到兩個月就要生了,前頭還有個阿霆成天像個小尾巴似的跟著,一日都離不得母親。”
“再說阿淮,這孩子說話晚,一歲多了還不會喊人,要什么只會啊啊啊的叫,偏偏一個‘祖’叫得一清二楚?!?
老太君眼中泛起淚光,聲音也跟著哽咽起來,“我跟盛元商量,他也舍不得,反正已經(jīng)這樣了,橫豎他親爹也以為孩子已經(jīng)拿掉,沒有別的牽扯,那就將錯就錯,可誰知道……”
淺眉一蹙,她突然以手掩面,強裝出來的沉靜轟然崩裂。
破碎的嗚咽從喉間掙脫出來,那哭聲便再也遏止不住,老太君挺了一輩子的脊梁,終究還是在此刻佝僂下去。
“我的阿淮啊,我的孫子,那些個喪良心的,怎好如此去難為一個孩子……”
“祖母,不說了,咱們不說了?!标懳匆鬏p輕擁著她順背安撫,胸口被老人家對孫兒的疼惜灼得滾燙。
蕭南淮不是蕭氏血脈,但這并不影響他是老太君的孫子,永昌侯的兒子,以及蕭西棠蕭北鳶的哥哥。
原來,在足夠的赤誠面前,血脈的力量也能變得無足輕重!
老太君好一會兒才平復下來。
發(fā)泄一通,積壓在心底的郁氣倒是排出去不少。
陸未吟又陪著說了會兒話才走,也沒回千姿閣,而是折去纖繡閣看望蕭北鳶。
蕭西棠已經(jīng)回京畿衛(wèi)了,肩上擔著職責的人,連難過都抽不出太多時間。
老太君身子不爽利,幾日后,她徹底將管家權交到了蘇婧手里。
蕭東霆知曉后什么都沒說,也沒什么可說的,只黯然的垂著頭,向來深沉的眼眸中透出些許灰敗。
從今以后,這個家里屬于母親的,除了回憶,就只剩祠堂那塊靈牌了。
如果母親真的在天有靈,看到侯府現(xiàn)在這個樣子,心里會想些什么呢?
桌案上的茶放到?jīng)鐾噶?,蕭東霆才端起來喝了一口,又苦又澀,難喝得要死。
他從屋里走出來,想叫人換茶,正巧撞見衛(wèi)時月和流光在廊下嘀嘀咕咕。
見到他來,兩人一起噤聲,看腳的看腳,望天的望天。
蕭東霆跨過門檻,伸手摟住妻子纖細的腰身往后攬,直接面對流光,“何事?”
衛(wèi)時月擠眉弄眼的搖頭,流光咽了口唾沫,垂下腦袋放棄抵抗,“二公子帶著老夫人離京了。”
江晦之死了。
永昌侯放了狠話,只要永昌侯府的牌匾還掛著一日,長毅伯爵府的爵位就別想往下傳。
江晦之徹底沒了指望,在祠堂跪了一晚,被發(fā)現(xiàn)的時候人已經(jīng)硬了。
江映玉也死了。
三尺白綾房上掛,直截了當?shù)慕Y束了她可悲又可惡的一生。
蕭南淮默默安排著兩人的身后事,對外宣稱江映玉突發(fā)惡疾暴斃,長毅伯受不住打擊,也跟著去了,江鵬在滁州,短時間內(nèi)趕不回來,便委托他來負責喪儀。
爵位無人繼,出殯下葬的第二天,伯爵府便被封了。
“誰讓你盯著他的?”
蕭東霆鼻腔里呼出一聲粗氣,沉著臉罵了句“沒良心的東西”,也不知是罵流光還是罵別的誰。
就在此時,絳袍宮人帶來天子口諭,邀永昌侯三日后攜眷入宮,共賀太子誕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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