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馬車晃晃悠悠-->>,最后停在離石蒙家不遠(yuǎn)的巷子。
今日天氣涼爽,重云蔽日不曬人,阿蒙將矮桌搬到院子里,擺上碗筷,正準(zhǔn)備領(lǐng)他娘去洗手吃飯,一扭頭看到籬笆外的兩人,驚訝一瞬后咧嘴笑起來。
“陸小姐,香香姐,你們怎么來了?”他拉開竹門,“快進(jìn)來坐?!?
采香將手里的糕點放到矮桌上,“怎么現(xiàn)在才吃飯?”
阿蒙搬了凳子出來讓她們坐,又各倒了碗茶,然后把朱氏牽到木桶旁仔仔細(xì)細(xì)給她洗手,隨口回答,“我家午飯吃得晚。”
事實是朱氏偷跑出去玩,跟著一群小孩兒去塘里摘蓮蓬,弄得滿身都是泥,他收拾了半天,拖到這個點兒才吃飯。
換下來的泥衣裳都還在木盆里泡著呢。
陸未吟把凳子挪到已經(jīng)半枯的瓜架下,聽秋風(fēng)拂葉沙沙響,“你們先吃,吃完跟你說點事兒。”
粗茶淡飯,阿蒙也不好意思叫她們坐下來一起吃,三兩下扒完一大碗飯,扭頭替朱氏擦掉臉上的飯粒,又給她碗里夾了些菜。
“娘,你慢慢吃?!?
阿蒙走到陸未吟面前蹲下,“陸小姐有事交代?”
家里多了兩個生面孔,朱氏端著飯碗不安的跟過來,采香拆了糕點,哄小孩兒似的把人帶回桌前,哄著她繼續(xù)吃飯。
望著眼前的少年,陸未吟面色微沉,“阿蒙,你得搬個家?!?
等裴肅上任,楚越他們會第一時間呈遞訴狀,待事情鬧大,難保不會有人找到母子倆頭上。
他們不能繼續(xù)住在這里了。
阿蒙豁然起身,臉上浮現(xiàn)出陸未吟看不懂的震驚和無措,眼眶更是在一瞬間泛紅,淚水大顆大顆落下來。
陸未吟沒想到他反應(yīng)會這么大,跟著站起來,“阿蒙……”
阿蒙胡亂抹掉眼淚,摸著腦袋原地轉(zhuǎn)了幾圈,而后道:“好,我馬上去收拾?!?
陸未吟覺得不對勁,示意采香看好朱氏,自己跟著阿蒙進(jìn)屋。
阿蒙飛快收好衣裳,又從床腳的墻縫里摳出錢袋子,全程抿緊嘴唇,努力裝得若無其事。
“阿蒙!”陸未吟按著他的肩膀止住動作,試探著問:“你知道些什么?”
阿蒙僵硬的扯了扯嘴角,搖頭,卻將蓄在眼里的淚水晃了出來。
再也繃不住情緒,少年蹲下身,將臉埋在臂彎里嚎啕痛哭。
陸未吟耐心等著,同時將腦海中紛繁復(fù)雜的思緒重新整理一遍。
許久之后,阿蒙收住哭聲,揚起遍布淚水的臉,“陸小姐,你是不是……認(rèn)識我哥?”
這話再次確認(rèn)了陸未吟心中猜想,她將人拉起來,語氣凝重的問道:“你哥同你說過什么?”
話音落,耳朵敏銳捕捉到門外有動靜,陸未吟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周身氣勢瞬間變得如朔風(fēng)般凜冽。
“是我?!?
房門從外面推開,一個灰色身影出現(xiàn)在眼前。
竟是軒轅璟。
而且是脫下錦衣華服,作尋常裝扮的軒轅璟。
“王爺。”陸未吟松了口氣,福身行禮。
阿蒙不認(rèn)得軒轅璟,聽陸未吟稱呼王爺,管他三七二十一,先跪了再說。
軒轅璟對阿蒙說:“把你哥的家書都拿出來?!?
“哦?!?
阿蒙起身,去衣裳堆里翻出幾封書信。
幽州雖然偏遠(yuǎn),但礦產(chǎn)豐富,尤其出產(chǎn)一種黃玉,備受京中貴人追捧,眾多玉商頻繁往來兩地之間,順道替人捎個東西送個信,掙幾個小錢。
石猛的家書便是由此帶回。
軒轅璟將信拆開看完,篤定道:“還有?!?
阿蒙搖頭,眼睛看向陸未吟,“沒有了,都在這兒了?!?
陸未吟將軒轅璟請到堂屋坐下。
院子里,同樣喬裝打扮過的星嵐正和采香一起陪朱氏說著話。
也不知星嵐說了什么,三人一起哈哈大笑。
外頭歡聲笑語,愈發(fā)襯得堂屋里沉悶壓抑。
軒轅璟率先開口:“星羅衛(wèi)按照楚越給的名冊去找那些斥候的家眷,發(fā)現(xiàn)有幾戶搬了家。搬家本沒什么稀奇,奇就奇在沒人知道搬去了哪里,且與親朋好友全都斷了往來,似乎在刻意隱藏行跡?!?
陸未吟輕敲桌面,“避禍?!?
軒轅璟點點頭,又看向阿蒙,語氣有些不耐煩,“把信拿出來。”
得知陸未吟急著要見他,他連王府都沒回,進(jìn)城后就直接過來了,現(xiàn)在渾身刺撓,急需沐浴更衣,沒那么多耐心跟一個小孩兒周旋。
陸未吟趕在阿蒙否認(rèn)前出聲,“阿蒙,王爺是自己人?!?
自己人?
軒轅璟挑眉,嘴角勾起若有似無的弧度。
身上好像沒那么刺撓了。
陸未吟身入斗場救出自己,阿蒙對她自是無比信任,當(dāng)即回屋,站到柜子上,墊腳從瓦片底下拿出牛皮紙嚴(yán)密封好的書信。
這封信比之前的任何一封都要短,只有四個字:風(fēng)緊,扯呼!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