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意志力瀕臨崩潰的邊緣,那少女竟毫無征兆地忽然睜開了雙眼。
那雙如同高原最純凈湖泊般的藍寶石瞳孔里,沒有絲毫睡意,反而閃爍著計謀得逞般的狡黠光芒,正好將朝魯那雙寫滿掙扎與灼熱欲望、正在她身上肆意游走的眼神抓了個正著!
“朝魯將軍!”她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聲音帶著剛睡醒般的慵懶,卻又暗藏鋒芒,“這榻還算寬敞,你要不……也上來一起睡?長夜漫漫,一個人守著多無趣呀?”
朝魯如同最怯懦的偷兒被當(dāng)場捉住一般,渾身猛地一顫,所有的旖旎妄念瞬間被這句輕飄飄的話擊得粉碎,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冰寒與恐懼,瞬間澆滅了他所有的熱血。
他猛地將目光移開,死死盯住帳篷頂部懸掛的牛角燈。
他只能死死咬緊牙關(guān),幾乎嘗到了血的味道,用盡全部意志力強迫自己站得如松柏般筆直,內(nèi)心卻在欲望的炙烤與對王權(quán)雷霆之怒的恐懼深淵中,承受著無盡的反復(fù)撕扯與掙扎。
今夜,于他而,注定是一場漫長而殘酷的刑罰。
……
寅時的草原宛如一幅巨幅的玄色錦緞,在星光下泛著幽邃而柔和的光澤。
萬籟俱寂下,唯有清洌的夜風(fēng)掠過草尖,發(fā)出細(xì)微的嗚咽。漫天星輝灑落大地,勾勒出起伏的地平線。
一支五百余人的騎兵,人馬皆銜枚,蹄裹厚布,如同從地獄深淵潛行的幽靈,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塔拉馬場東側(cè)三十里外。
借著微弱的星光,已經(jīng)能隱約望見前方那座死寂的、輪廓模糊的胡羯軍營。
顯然,這便是那兩支五百人規(guī)模的胡羯游騎,負(fù)責(zé)巡視塔拉馬場。
凌川冷漠的目光穿透稀薄的夜色,凜冽如高原永凍的寒冰。
只見他緩緩抬起右手,做了一個極其簡潔的手勢,身后,所有騎兵如同與他心意相通,幾乎在同一瞬間,動作整齊劃一地取下了挎在肩上的破甲弓。
隨后,一支支特制的三棱破甲箭被從箭壺中抽出,搭上弓弦,冰冷的金屬箭鏃在星光下折射出點點幽光,凝聚著致命的殺意。
聶星寒早已親率一支精銳的射手小隊如同鬼魅般潛行在前,將沿途可能存在的所有游騎暗哨一一無聲拔除。
正因如此,他們這支數(shù)百人的隊伍才能如同利刃切過牛油般,悄無聲息地深入至此。
忽然,整支隊伍如臂使指,毫無預(yù)兆地一分為二,如同展開的雙翼,從左右兩側(cè)朝著那座寂靜的軍營包抄合圍而去。
凌川與衛(wèi)斂各領(lǐng)一隊,所有人在沉默中催動戰(zhàn)馬,加速逼近,唯有弓弦被緩緩拉開的細(xì)微摩擦聲,以及粗重而壓抑的呼吸聲在風(fēng)中消散。
對方營地邊緣的巡哨似乎察覺到了黑暗中的異動,用警惕的胡語喝問:“什么人?”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