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打開的是副駕駛車門,搜救隊的隊員跳下來,軍靴踩碎腳邊的薄冰,快步繞到后車廂,抬手敲了敲擋板:“安全抵達,都下來接受身體檢查!”
車廂擋板“嘩啦”落下,最先探出頭的是周澈。
他藏青色校服的袖口沾著點松針,防寒服的拉鏈拉到頂,只露出截凍得發(fā)紅的下巴。
見營地空地上站著不少穿黑色作戰(zhàn)服的探員,他下意識回頭喊了句:“慢點下,臺階滑?!?
話音剛落,就有幾個同學扶著車廂邊緣的扶手,小心翼翼地跳下來,有的還在搓著凍得發(fā)僵的手,呼出的白氣在眼前凝成短暫的霧團。
林思琦從另一輛車上下來,下車后還扶了身后的女生一把。
看到不遠處的醫(yī)護人員舉著急救箱走過來,她立刻抬手示意:“我們都沒事!就幾個人手被冰碴劃了小口子,算不了什么!”
醫(yī)護人員還是挨個檢查了一遍。
周澈擼起袖子時,小臂上確實有道淺痕,結(jié)痂的邊緣泛著淡紅,卻早已不流血;
有個女生的防寒服被樹枝勾破了個洞,露出里面的毛衣。
一圈檢查下來,真沒發(fā)現(xiàn)需要緊急治療的傷員,醫(yī)護人員緊繃的肩膀終于松了些,在記錄表上寫下“全員無重傷”的字樣。
“該走了,回京城。”帶隊的探員拍了拍車廂,聲音里帶著點疲憊,卻也有了釋然的暖意。
學員們陸續(xù)返回車上,周澈最后一個上去,還回頭看了眼臨時營地。
帆布帳篷前,溫羽凡正站在那里,墨色風衣的下擺被風輕輕吹起,目光落在他們這邊。
四目相對時,溫羽凡微微點了點頭,周澈也抬手比了個“ok”的手勢,才鉆進車廂。
車門“哐當”關(guān)上,引擎再次啟動。
四輛卡車排成一列,緩緩駛出營地,車輪揚起的雪霧在身后拖出長長的尾跡,漸漸與遠處的山道融在一起。
透過車窗,學員們還在朝營地揮手,藏青色的身影在淡金色的陽光里,成了這片蒼茫雪原上最鮮活的色彩。
待卡車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山道盡頭,營地的氛圍才徹底松弛下來。
原本分散在各處的搜救隊員,開始陸續(xù)往中央集合。
穿黑色作戰(zhàn)服的探員們收起了金屬探測器,將設(shè)備和醫(yī)療箱整齊地搬上運輸車。
那些裝著遺體的裹尸袋早已運走,此刻車上載的,只剩些用過的急救包和記錄數(shù)據(jù)的簡報。
負責帳篷拆卸的隊員們動作麻利,帆布被解開時,里面還殘留著取暖器的余溫。
有人踩著梯子取下掛在帳篷桿上的戰(zhàn)術(shù)地圖,地圖邊緣被凍得發(fā)脆,上面密密麻麻的紅點和路線,記錄著這幾天搜救的每一步;
還有人將折疊椅和折疊桌搬上車。
“終于結(jié)束了?!币粋€年輕探員揉了揉凍得發(fā)麻的耳朵,將最后一臺無人機放進背包。他的作戰(zhàn)服袖口磨破了,露出里面沾著雪的秋衣,卻笑得格外輕松,“回去就能喝上熱湯了?!?
“可不是嘛,這鬼地方的雪,快把我靴子里的腳凍成冰坨了?!迸赃叺睦咸絾T拍了拍他的肩膀,聲音里帶著疲憊,卻也透著釋然。
他們互相幫忙收拾著裝備,動作間沒有了此前的急促,多了種塵埃落定的平靜。
溫羽凡站在營地入口,看著隊員們陸續(xù)登上運輸車。
破邪刀依舊斜靠在他身側(cè),刀柄上的饕餮紋在陽光下泛著淡紅的微光。
他的目光掃過營地……
空地上只剩下幾處被踩平的雪痕,還有殘留的篝火余燼,風一吹,灰燼混著細雪,輕輕飄向遠處的松林。
當最后一輛運輸車啟動時,他才轉(zhuǎn)身上車。
車門關(guān)上的瞬間,他下意識回頭望了眼燕山的方向。
那里曾有廝殺與犧牲,卻也藏著少年們絕境求生的勇氣。
此刻陽光正好,風也溫柔,像是在送別這場漫長的搜救,也迎接著歸程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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