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松齋,303室。
林玉清已經(jīng)接到線報,和平飯店被人襲擊,周兆森在狙擊手的掩護(hù)之下已經(jīng)逃了出來。
林玉清沒有即刻出發(fā),而是讓幾名得力干將向青松齋趕來,安排妥當(dāng)之后,林玉清就打開客廳大燈,把所有的窗戶都鎖上并拉上厚厚的窗簾,最后泡上壺濃茶,坐在沙發(fā)上沉思。
林玉婷正在房間里面上網(wǎng),忽然感覺到口渴就跑出客廳倒水喝,見到父親正靜靜的坐在沙發(fā)上,整個家還拉上了厚厚的窗簾,心里微驚,條件發(fā)射的說:“爸爸,怎么把整座屋子弄的那么嚴(yán)實呢?是不是有人要對付你?”
林玉清微微一笑,走過來拍拍林玉婷的頭,寬慰著她的心,說:“傻丫頭,還有誰敢對付你父親呢?我是在等一個重要的人到來;丫頭,你沒事情就早點睡覺吧,明天還要回學(xué)校呢?!?
林玉婷這才松了口氣,暗想著莫非有什么人向父親申冤,父親怕他被人看見才把家里弄的嚴(yán)實,于是點點頭,大口大口的喝著水往房間走去,準(zhǔn)備再上半個小時網(wǎng)就睡覺。
林玉清見到女兒回房間之后,輕輕的嘆了口氣,坐在沙發(fā)連喝了幾杯濃茶,剛剛準(zhǔn)備換水的時候,門鈴忽然響了起來,林玉清眼里射出欣喜,起身連走幾步去把木門和防盜門打開。
門剛剛打開,周兆森就踉蹌著倒了進(jìn)來,臉色異常的慘白,胸口已經(jīng)被鮮血染紅了,周兆森這時候才明白三棱軍刺的可怕,右肩膀被刺出的血洞雖然小,但鮮血怎么也堵不住,不斷的流淌出來,無奈之下,只能用紙巾和衣服用力的捂住。
周兆森進(jìn)到室內(nèi),忙向沙發(fā)躺去,還順手把桌子上的濃茶連喝了幾杯,長途跋涉已經(jīng)讓他精疲力竭,如果路途再長遠(yuǎn)一點,恐怕不用楚天他們動手,就會倒斃在車上。
林玉清忙關(guān)上房門,見到周兆森的受傷狀況,忙拖出家里的急救箱子,拿出酒精和紗布,還有止血貼輕車熟路的幫周兆森清理起傷口來,掀開衣服,見到傷口獨特,鮮血暗涌,止不住的問道:“這是什么兵器所傷?”
周兆森喝了兩杯濃茶,有了幾分力氣,答道:“三棱軍刺!”
林玉清輕輕的擦拭著酒精,手勢微滯,抬起頭問:“三棱軍刺?什么人干的?”
周兆森傷口痛疼,但還是忍住了,眼睛投射出仇恨,道:“他是楚天的干將,部隊出身,善使三棱軍刺,如果不是命好,我現(xiàn)在估計都已經(jīng)成一具尸體了?!?
林玉清的臉色巨變,心里重重的嘆了口氣,沒想到楚天竟然先下手為強了,也想不到他竟然跟周龍劍同流合污,狼狽為奸,真是浪費了一塊好玉。
鮮血還是緩緩的流出來,周兆森有點絕望,道:“還是去醫(yī)院吧,生死由命吧,免得眼睜睜的看著鮮血流干,那比死還要痛苦千倍?!?
林玉清思慮片刻,把紗布丟給周兆森,然后跑去廚房拿了包白糖過來,倒出一些捂在周兆森傷口,然后用止血貼固定住,再用紗布緊緊的纏住,淡淡的說:“放心吧,死不了,白糖可以止血,拿破侖戰(zhàn)爭時期,士兵之中經(jīng)常使用?!?
也許是心理作用,也許真是白糖起了作用,經(jīng)過手忙腳亂的處理之后,周兆森的鮮血竟然神奇的止住了,臉上也平靜了幾分,不由感激的望了眼林玉清,決定今晚把部分證據(jù)交給林玉清。
門,忽然被敲響了。
周兆森條件反射的坐了起來,還不忘記拿起桌子上的水果刀,眼神投射著憤怒和驚恐。
林玉清拍拍他的肩膀,臉色平靜的說:“不用緊張,在我這里,沒有任何人敢殺你,無論是楚天還是周龍劍,都不敢在此地殺人,何況來人可能是我的親信干將!”
周兆森思慮片刻,知道林玉清說的沒錯,于是點點頭,但依然沒有松開水果刀。
林玉清站起身來,走到門邊,細(xì)看之下,心里微微吃驚,來人不是他人,而是神情肅穆的楚天,難道楚天真的喪心病狂到這種地步,來林家殺人滅口?
林玉清還是把門打開了,笑著說:“楚天,怎么這個時候還有空過來呢?”
房間里的林玉婷好像心靈感應(yīng),在楚天剛敲門的時候走了出來,見到父親詢問,心里雀躍起來,想不到楚天這么晚了還來林家,無論他是公事還是私事,只要能夠見到他,林玉婷就感覺很開心。
楚天摸摸鼻子,很誠實的說:“林叔叔,我是來找周兆森的!”
林玉清干脆也坦白開來,緩緩的說:“沒錯,周兆森確實在我這里,你是來殺他的?進(jìn)來吧?!?
楚天恭敬的走了進(jìn)去,見到周兆森斜躺在沙發(fā)上卻沒有正眼看他,向林玉清點點頭,絲毫不否認(rèn)的說:“林叔叔說的沒錯,我確實是來殺他的?!?
“你敢在面前殺他?”林玉清神情變得嚴(yán)肅起來,威嚴(yán)的掃視著楚天,道:“你真的喪心病狂到無所顧忌的程度?要知道,你的行為不僅會覆沒了你自己,還會把你所有的東西都?xì)?。?
楚天輕輕的嘆了口氣,自顧自的在沙發(fā)上坐起來,為自己倒了杯濃茶,淡淡的說:“楚天確實不敢在林叔叔面前殺人,林家于楚天的恩情怎么也不敢忘懷!”
在房門口站立的林玉婷靜靜的聽著他們的對話,聰慧的她很快就了解到現(xiàn)在的復(fù)雜局面,原來父親真的在等逃到家里來的重要證人,而這個證人偏偏是楚天非殺不可之人,于是父親和楚天就完全處于對立面了。
林玉清聽到楚天的話,臉色稍微緩了下來,也坐在沙發(fā)上,平靜的說:“楚天,你就不能幫我把周龍劍拿去法辦嗎?你為什么要跟他狼狽為奸呢?要知道,以前你我可是并肩作戰(zhàn),一起把李子鋒他們拿下?!?
楚天喝了幾口茶,苦笑起來,道:“林叔叔,楚天已經(jīng)說過,楚天的世界只有善惡,沒有黑白,我之所以對付李子鋒純粹是他威脅到我的生存,而現(xiàn)在,我要對付周會長,也是他威脅到我的生存,還有一些我所關(guān)心之人的生存。”
周兆森沒有說話,靜靜的喝著
茶水,有林玉清在旁邊,他的心完全安定下來。
林玉清重重的把茶杯拍在桌子上,神色肅穆威嚴(yán),指著周兆森,緩緩的對楚天說:“那就是說,你無論如何都要殺他了?你是要站在正義的反面了?”
楚天看著林玉清已經(jīng)漸漸蒼老的面容,那里刻滿了風(fēng)霜勞苦的痕跡,那每一條皺紋,都似乎象征著他一段艱苦卻不屈服的歲月,楚天知道,林玉清是個漢子,是個男人,但也是個固執(zhí)之人。
楚天扭頭看著周兆森,話里隱藏機鋒,道:“周兆森是個什么人,林叔叔想必也清楚,他跟東瀛山口組合作走私軍火,勾結(jié)恐怖分子襲擊要員,還統(tǒng)率數(shù)千黑龍會幫眾意圖圍攻華總理,這樣的人死上千次也不為過?!?
“但現(xiàn)在林叔叔卻聽信于他,用他掌握的所謂證據(jù)來對付你不可能對付的人,他難道是出于正義?他只不過為了自己多活幾天而垂死掙扎,而且還要把林叔叔拉去陪葬,對付周龍劍,是林叔叔有信心,還是周會長有信心?”
楚天的話落地有聲,還句句分析到位,連偷聽的林玉婷都分辨得出楚天的好意。
周兆森沒有說話,事于至此,他什么都已經(jīng)沒有了,這些日子習(xí)慣了破罐子破摔,臨死之前能多拉幾個墊背,心里就平衡很多了。
林玉清聽完楚天的話卻絲毫不為說動,神色大義凜然,一字一句的說:“國有國法,哪怕前程多么兇險艱難,林玉清都要用鮮血去捍衛(wèi)國家的尊嚴(yán),法律的至高無上!”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如果天朝多幾個像是林玉清這樣的好官,天朝的法律清明透徹指日可待!楚天止不住的輕輕嘆道,但這不是自己現(xiàn)在所要的!為了自己,為了林玉清,為了國家,都必須讓周兆森死去。
楚天端起茶水,靜靜的喝著,濃香的鐵觀音進(jìn)入口中卻感覺到苦澀。
“少帥,如果你可以保住我的性命,并把我送去東瀛!”周兆森臉上閃出奸詐的笑容,淡淡的說:“或許我可以保留些東西,于你,于你的靠山都有好處!”
楚天還沒有回答,林玉清已經(jīng)喝斥道:“周兆森,你講些什么話?你是不是要我把你交給反革命中心,讓他們宣布你的罪行?我把你保出來是讓你為國家做點貢獻(xiàn),你竟然跟黑社會討價還價起來?我警告你,不要無視國法。”
周兆森輕輕的嘆了口氣,乖乖的閉上了嘴,換成以前,他只會罵林玉清愚昧固執(zhí),但現(xiàn)在這種態(tài)度卻是他的護(hù)身符,要知道,隨便林玉清原則松動,都足于讓楚天殺自己幾百回。
楚天眼神平靜,搖搖頭說:“周會長,你還想去東瀛?我想,你連這個門都出不了!”
林玉清定定的看著楚天,緩緩的說:“楚天,你不要恐嚇我的證人!我也可以告訴你,除非是我死了,否則沒有任何人可以殺了周兆森,哪怕他萬惡不赦也應(yīng)由法律制裁,而不是你!”
楚天端起茶猛然喝下,站了起來,道:“林叔叔,楚天不會在你屋子里面殺他,但楚天已經(jīng)下了江湖追殺令,外面無數(shù)黑道分子埋伏,周兆森是不可能活著出青松齋的!”
偷聽的林玉婷心里卻無比震撼,想不到父親這個證人惡行累累,為了保命利用父親的正直公正來實現(xiàn)自己的目的,林玉婷的呼吸漸漸加粗,想到這個證人有可能讓她心愛的兩個男人斗過你死我活,甚至兩敗俱傷,她的心就痛疼起來。
不,不能讓父親和楚天相斗,我不能失去他們!林玉婷內(nèi)心深處吶喊著。
林玉清端起茶杯,平靜的說:“事已至此,林玉清也無話可說,喝過這杯茶之后,僅有的交情就此了斷,少帥以后自己多多保重,希望不要犯在林某手上!”
楚天看著茶杯,知道這是絕交茶,但自己已經(jīng)仁至義盡,無計可施,于是俯身倒?jié)M茶水,心里極其苦楚,重重的跟林玉清碰了下杯緣,就準(zhǔn)備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