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很深,窗外的燈火依然不眠不休的閃爍著自己光芒.
楚天輕輕的搖晃著高腳杯,里面的紅酒在杯壁上流轉(zhuǎn),臉上的神色有幾分落寞,他很誠實的承認,自己確實有點累了,有點疲倦了,他開始奢望過幾天細水長流的生活,但他也知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竟然坐上了帥軍的統(tǒng)帥之位,就已經(jīng)很難回頭了,拼殺,算計,注定要不斷的繼續(xù)下去,不死不休。
“少帥是不是感覺累了?”身后的聶無名忽然開口說話:“或者說厭倦了江湖?”
旁邊的天養(yǎng)生正擦拭著自己烏黑樸實無華的刀,孤劍依舊咬著一個青綠的蘋果,聽到聶無名的話,都不由自主的看了眼楚天。
楚天微微一笑,抿了口紅酒,淡淡的說:“是啊,打打殺殺太久了,心里的熱血都漸漸冷了?!?
“少帥總喜歡把事情都藏在心里,所以,一切的痛苦煩惱都只能自己承受,再是鐵打的人,也會感覺到疲倦?!甭櫉o名跟隨楚天這些日子,已經(jīng)漸漸清楚楚天的性格為人,所以說話毫無顧忌:“少帥并非是不相信身邊的人,而是不想把壓力給自家的兄弟,一個人承受總比所有人煩惱好得多?!?
楚天靜靜的沒有說話,他知道聶無名心里還有話要說。
聶無名頓了一頓之后,語氣緩慢卻有力:“少帥也許是為了大家兄弟著想,但要知道,如果你垮了,整個帥軍又能撐多久呢?”聶無名說到這里,輕嘆了一句:“少帥聰慧過人,卻犯了兵家之大忌。”
天養(yǎng)生和孤劍點點頭,不喜歡說話并不表示他們沒有觀點。
‘孤劍’冒出一句:“我很久沒有用過腦了?!?
“我也是?!碧祓B(yǎng)生也嘆出一句。
楚天明白他們的意思,一直以來都是自己掌控全局,用自己的聰慧應(yīng)對著所有的事情,如此一來,身邊的人就會慢慢松懈下來,因為他們相信任何困難到了楚天的手里都會輕而易舉的被解決,長此下去,自己越是取得成功,他們就越會依賴自己,而放棄了自己原有的靈活思想;這樣的結(jié)果,雖然他們沒有了什么煩惱,但危險性也很大,如果哪天自己遭遇了不測,很久沒有用過腦的他們恐怕無法適應(yīng)風(fēng)云變測的環(huán)境,最終落過覆滅的下場。
楚天終于知道自己犯了個統(tǒng)帥者的大錯,幸虧現(xiàn)在還來得及,輕輕的嘆出一聲,拍拍聶無名的肩膀說:“謝謝無名,我總算找出癥結(jié)所在了。”隨即有幾分慚愧說:“無名,你們?nèi)齻€放在任何地方都會像金子般的發(fā)光,現(xiàn)在卻默默的呆在我身邊,會不會感覺太委屈了?”
聶無名三個同時搖搖頭,聶無名笑笑說:“能夠跟少帥并肩作戰(zhàn)已經(jīng)是件榮幸之事,何況少帥要我們留在身邊一定有更深的用意。”
楚天贊許的看著聶無名,淡淡的說:“哦?無名,你說說,我的用意是什么?”
聶無名心里一嘆,楚天真是聰慧過人,片刻之前還在說他過于掌控全局,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學(xué)會聽取意見,真是個不簡單的人。
聶無名踏前一步,思慮一會,開口說:“藏其鋒芒,露其神威?!?
楚天笑笑,這確實是自己的用意,忽然轉(zhuǎn)了個話題:“上有天堂,下有蘇杭,真是一點都不假,無名,你覺得杭州怎么樣?”
聶無名知道楚天的真正用意,淡淡的說:“杭州的景色很美麗,確實是人間的天堂,但注定只是少帥為帥軍開辟新局面的墊腳石,如果不在杭州撕開裂口,不讓唐大龍讓出三分天下,寧波,嘉興,上海,蘇州就無法連成一片,首尾相互照應(yīng),如此一來,控制江浙一帶只能成為幻想,更不用說成為天朝的最大黑幫?!?
楚天哈哈一笑,轉(zhuǎn)身對著聶無名說:“我一直在思慮,等我跟唐大龍拿了杭州的三分天下之后,由誰來坐鎮(zhèn)掌控方能對峙唐大龍,我現(xiàn)在想到了,就是你,聶無名?!?
聶無名大吃一驚,要自己來掌管杭州這個關(guān)鍵之地,楚天實在太信任自己,忙搖搖頭:“少帥,聶無名做做前鋒倒是不錯,跟唐大龍玩陰謀詭計,恐怕要負少帥所托,所以這杭州萬萬不敢接受。”
楚天搖搖頭,抿了口紅酒,用舌尖打了圈,緩慢的流下喉嚨才開口說:“無名,你們知道郅都嗎?”
聶無名他們?nèi)齻€都搖搖頭,顯然都沒有聽說過這個奇怪的名字。
“郅都是漢朝的酷吏,當(dāng)時匈奴鐵騎南侵,漢朝沒有得力的邊疆大吏,所以周邊疆土久不安寧。因此漢景帝拜郅都為雁門郡太守,命他抗擊匈奴,匈奴人親聞郅都節(jié)*威名,得知他就任雁門太守,驚恐萬分。郅都才抵達雁門郡,匈奴騎兵便全軍后撤,遠離雁門,至郅都死,都不敢靠近雁門郡,匈奴首領(lǐng)曾用木頭刻成郅都形狀,立為箭靶,令匈奴騎兵飛馬試射,眾騎兵因極其畏懼郅都,竟然沒有人能夠射中?!?
聶無名立刻明白楚天的意思,開口說:“少帥是要無名成為第二個郅都,用鐵血手段穩(wěn)住杭州的三分天下?保持江浙一帶的暢通?”
楚天伸伸懶腰,看著杯中的紅酒,淡淡的說:“你們?nèi)齻€都留下,應(yīng)該能夠壓住唐大龍這地頭蛇了。”
這次來杭州,楚天并沒有跟唐大龍爭個你死我活的意圖,如果不是唐大龍連續(xù)算計自己,楚天甚至找不到借口對付唐大龍,畢竟唐大龍身后的是李神州那幫人,自己還得罪不起,即使有了向李神州交待的借口,楚天還是有自知之明,自己暫時是吃不下唐大龍這塊肥肉的,人家唐大龍根深蒂固,哪怕把唐大龍趕出了杭州,不出三天,這家伙必定以雷霆之勢殺回來;所以這次只能威懾,只能讓唐大龍見見帥軍的厲害之處。
打通杭州這扇大門之后,南北相通,自己就好好休息些日子。楚天給自己許了個承諾,然后把紅酒一飲而盡。
楚天看看墻壁上的時間,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放,伸伸懶腰,淡淡的說:“我們該開始下半場了。”
楚天知道,對付唐大龍這樣的人物,一定要給他送足‘厚禮’,他才會請你喝酒,才會請你吃飯,如果說‘野狼’是回禮的話,雷大炮則是謝禮,現(xiàn)在還需要最后一件見面禮,方能迫使唐大龍覺得自己有資格跟他見面,跟他坐下來喝茶,有些人就是這樣奇怪,你對他好,他不一定受用;但你強過了他,他一定會對你笑臉相迎。
聶無名他們立刻拿起武器,臉上又帶著幾分寒氣,跟在楚天的后面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