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初心底里冷笑,擲地有聲地反駁道:
“李公公去世之后,凡是伺候過他的人全部被殉葬,幾乎無一幸免。所謂夫妻名義,不過是李富貴忌憚白家,草菅人命的說辭而已。
無論是太監(jiān)對食,還是殉葬,這都是我朝太祖皇帝早就明令禁止之事。
皇后娘娘給臣女立貞節(jié)牌坊,是想昭告天下臣女的對食身份?還是覺得,給一個太監(jiān)殉葬,或者守節(jié),都是值得嘉獎弘揚(yáng)之事?”
楚國舅厲聲呵斥:“大膽,此乃皇后娘娘的恩賞,你竟然敢質(zhì)問皇后娘娘?可別不識好歹?!?
皇后望著白靜初,微微勾唇:“本宮所嘉獎的,乃是你白靜初忠烈節(jié)義的品德,與身份無關(guān)。
你若是不愿守節(jié),還想改嫁,本宮也可以成全你,現(xiàn)在就給你指一門好親事?!?
罷,意有所指地望了一旁的楚國舅一眼。
下之意,便是貞節(jié)牌坊與楚傻子,靜初要二選一。
識相一點(diǎn),就乖乖地就范。
皇帝依舊不不語,提起朱筆,繼續(xù)批閱奏章,一副事不關(guān)己之態(tài)。
池宴清偷瞧皇帝一眼,暗自審時度勢,擔(dān)心靜初與皇后硬碰硬,惹惱了她,更無法收場。
而皇帝前些時日剛由著自己挖了李公公的墳,不可能答應(yīng)如此荒誕的圣旨,被百姓詬病,有失皇家顏面。
于是并沒有替靜初求情,反而十分贊同地附和道:
“皇后娘娘親賜貞節(jié)牌坊,可光耀門楣,流傳后世,的確乃是白家莫大的榮耀?!?
皇后滿意頷首:“不錯,尋常人可沒有這樣的封賞,能成為天下女子表率。貞節(jié)牌坊建好之后,你白家也會以你為榮?!?
靜初知道池宴清這廝不可能無緣無故地攛掇自己順從,許是又有什么歪主意。
避其鋒芒,擊其惰歸。
她也靈機(jī)一動,有了計(jì)較:“臣女多謝皇后娘娘恩典,誠惶誠恐。不過,臣女現(xiàn)如今已經(jīng)與白家恩斷義絕,這貞節(jié)牌坊立在白家門口不合適。能否請娘娘恩準(zhǔn),容臣女自行選擇立碑之地?!?
皇后見她寧肯終身守寡,竟然也不愿嫁進(jìn)國舅府,鼻端輕哼一聲:“可以,你打算,將這貞節(jié)牌坊建在何處?”
靜初不假思索:“臣女的家門口。讓臣女每時每刻都能銘記皇后娘娘的恩典,并且時刻警醒著自己嚴(yán)于律己,恪守禮規(guī)?!?
“那本宮就依你所。”
皇后痛快地一口應(yīng)下,扭臉望向皇帝:“皇上,既然如此,那妾身就命禮部與工部立即著手修建事宜?”
皇帝抬臉,看一眼跪在地上的白靜初:
“你當(dāng)真沒意見?”
靜初點(diǎn)頭:“皇后娘娘恩典,臣女謝恩。”
皇帝也無話可說:“皇后乃是一國之母,此等事宜皇后自己做主就是。”
靜初眼簾低垂:“謝皇上?!?
皇帝揮手,靜初與池宴清等人退出乾清殿。
楚國舅終于找回了丟失的顏面,心滿意足,從二人跟前走過去,頓足沖著靜初微瞇了眼睛:
“恭喜靜初姑娘,將要成為長安貞潔烈女典范了。本官聽聞,凡是得此封賞者,日后每月還有朝廷撥銀,你以后可就衣食無憂了。”
白靜初微微一笑:“日后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還要承蒙國舅大人您多多關(guān)照?!?
楚國舅“哈哈”大笑:“好說好說,本官日后自當(dāng)好好照顧于你。畢竟,身邊沒有個男人,守一-->>輩子活寡,也挺不容易的。”
靜初譏誚一笑:“還好,比身邊守著個傻男人,守活寡大差不差?!?
“你……哼,不識時務(wù),我倒是要看看,你能高興到幾時。畢竟,日后男人們可得對你敬而遠(yuǎn)之。否則,不論多厲害,都是會被浸豬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