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沐浴在這片血色與星光交織的奇景中的獸人們,都停下了戰(zhàn)斗。
    他們呆呆地看著那些曾經(jīng)讓他們無比絕望、越來越強大難纏的藤蔓,在圣光中消融。
    那些被藤蔓寄生、徹底失去理智的巨獸們,眼中的瘋狂與猩紅漸漸褪去。
    清明,在痛苦中回歸。
    一個虎族獸人,茫然地低下頭,看著自己的利爪,正深深地穿透了自己同胞兄弟的胸膛。
    他發(fā)出一聲悲痛欲絕的哀嚎,跪倒在地,痛苦萬分。
    一個狼族獸人,松開了嘴,任由嘴里叼著的、自己孩子的殘破尸體掉落在地。
    他用頭顱瘋狂地撞擊著地面,直到血肉模糊。
    絕望的哭嚎聲,此起彼伏。
    但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狂喜與不敢置信。
    “是神!”
    一個年老的獸人祭司,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他熱淚盈眶,顫抖著跪倒在地,向著那片降下神跡的星空,虔誠地叩拜。
    “神聽到了我們的呼喚!”
    “我們得救了!我們得救了!”
    所有的獸人,都像是被點醒了一般。
    他們歡呼著,激動地與身邊的同伴、甚至是敵人擁抱在一起。
    然后,他們紛紛跪下,向著那片璀璨的星空,獻上自己最卑微、最真誠的祈求與感謝。
    他們不知道,他們所叩拜的神跡,她正被囚禁在另一個世界的深海之神懷中,用自己的眼淚和抉擇,重塑著這個世界的命運。
    明沉在空中盤旋唳聲,明野在獸群中奔走,他們眼中都是如出一轍的焦急和悲痛。
    “曦曦?!?
    “曦曦你去哪了?!?
    不知春秋,不知歲月。
    春來秋往,秋去冬至。
    明曦睡了整整五個春秋,夢里她坐在鯤背上遨游星海,星空之大,只有空靈孤寂的鯤聲在陪伴她,她的意識化為了宇宙萬物中的一粒塵埃。
    一天,那頭沉默的巨鯤游過一顆燃燒的黃金星球時,明曦的意識一震,無數(shù)被塵封的記憶像破碎的電影膠片在腦中瘋狂閃過。
    她猛地驚醒睜開眼。
    刺目的珠光玉色讓她又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一只冰涼的手指帶著薄蹼,輕輕蓋在了明曦的眼皮上。
    伊西斯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空靈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
    “你醒了?!?
    明曦抓住了那只帶著蹼的手指。
    星海中長達五年的鯤音陪伴,讓她對這個聲音的主人產(chǎn)生了一種近乎本能的親密與熟悉。
    她抓著蹼指,將那只手從自己眼前掀開,再次用力睜開了雙眼。
    一頭海藻般微卷的墨色長發(fā),俊美到不似凡物的男人,正靜靜坐在蚌床邊看著她。
    他沒有腿,取而代之,是一條漆黑巨大的魚尾,覆蓋著細密的鱗片,在流光溢彩的玉石地面上無聲蜿蜒。
    那雙狹長古寂的漆黑眼眸里,蘊著一絲絲讓她心底都忍不住柔軟的柔情。
    “我好像……睡了好久?!?
    明曦揉了揉眼睛,聲音干澀得厲害。
    她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一張巨大的、鋪滿了深綠色海藻的珠色蚌床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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