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沉的眼神閃了閃,鏡片后的眸光深沉難辨。
    他垂下眼,看著妹妹那張被淚水打濕的、蒼白脆弱的小臉,用一種近乎遺憾的語氣說。
    “我已經(jīng)派明野去北方了?!?
    “但他們……造化如何,只能聽天由命了?!?
    他繼續(xù)用冷靜的口吻分析著戰(zhàn)局,試圖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
    “這些妖藤與我們之前遇到的分身性質(zhì)相似,烈火可焚,極寒可僵,也無法穿透堅硬的巖石?!?
    “但是,它們的數(shù)量實在太多了,源源不斷,無窮無盡?!?
    “任何獸人一旦被纏上,藤蔓上的倒刺就會鉆入他們的口鼻與傷口,進行寄生。”
    “被寄生的獸人會瞬間失去理智,狀若瘋虎,攻擊身邊的一切活物。”
    “這樣下去,就連極寒之地失守,也只是時間問題?!?
    明曦聽著大哥冷靜的分析,腦海中卻浮現(xiàn)出在卡俄斯部落時,那些藤蔓對她小心翼翼避開的模樣,還有大祭司在送她離開時,那復(fù)雜又異樣的神情。
    一個瘋狂的念頭,在她心中破土而出。
    她用貝齒緊緊咬住下唇,仰起臉,一雙含淚的桃花眼固執(zhí)地望著自己的大哥。
    “哥哥,那些樹藤……它們不會要我的性命?!?
    “你讓我回去吧!”
    “大祭司他……他如果還活著,一定……”
    “不行!”
    明沉沒有任何猶豫地打斷了她的話,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嚴厲與冰冷。
    對他來說,整個世界的存亡,都比不上明曦的一根頭發(fā)重要。
    明曦又帶著哭腔祈求了幾番,甚至抓著他的衣襟,用最柔弱無助的姿態(tài)懇求他。
    可明沉只是沉默地抱著她,任由她哭泣,卻絲毫沒有松口的意思。
    就在這時,下方傳來守衛(wèi)凄厲的尖叫聲,劃破長空。
    “妖藤過河了!”
    明沉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他抱著明曦迅速降落,在離地面還有數(shù)米高時,便已下達了冷酷的命令。
    “倒油!點火!”
    早已準備就緒的獸人們立刻行動起來。
    一桶桶黑色的、散發(fā)著刺鼻氣味的石油被倒入界河之中。
    火把落下。
    “轟——!”
    一道沖天的火墻瞬間在河面上燃起,烈焰翻滾,將漆黑的河水映得一片血紅。
    無數(shù)已經(jīng)爬上南岸的藤蔓在烈火中扭曲、掙扎,發(fā)出“滋滋”的恐怖聲響,最終化為焦炭。
    火光沖天,將整個夜空都照得亮如白晝。
    河水中,再也看不到任何活物,連之前求見過的鮫人,也早已不見了蹤影。
    明沉站在岸邊,高大的身影被火光拉得很長,臉上一片冷硬。
    “無論如何,不能讓一根藤蔓越過界河!”
    南方的廣袤平原,不像北方那樣林木叢生。
    妖藤一旦過界,連可供點燃的屏障都沒有,它們那潮濕的本體更是無法自燃。
    到那時,將是真正的末日。
    明沉望著對岸那片連綿不盡的黑色密林,那雙被火光映照的閃爍不定的鳳目中,閃過一絲決絕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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