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靖央轉(zhuǎn)身回到院中,蕭賀夜已經(jīng)進了屋內(nèi),站在炭盆旁。
    火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臉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影子。
    “把門帶上。”他走去沙盤邊,沒有回頭,聲音清冷。
    許靖央合上門,隔絕了外面的寒氣。
    “王爺還有什么吩咐?”
    蕭賀夜轉(zhuǎn)過身,目光如刀般落在她身上。
    “那個赫連星,你打算留到何時?”
    她迎上他的視線,不閃不避:“戰(zhàn)事結(jié)束,自然遣返?!?
    “是嗎?”他走近兩步,炭火噼啪作響,“本王看他不是普通俘虜,幾句好聽話,就讓你失了判斷?”
    許靖央眉頭微蹙:“王爺多慮了,一個戰(zhàn)俘,末將自有分寸。”
    “分寸?”蕭賀夜冷笑一聲,“你就不怕軍中議論,神策大將軍帳中藏了個異族男子,日夜相伴,讓旁人怎么想?!?
    許靖央神色微頓:“將士們更關(guān)心的是戰(zhàn)事勝負,赫連星有助于此?!?
    “有助于戰(zhàn)事?”他的聲音陡然嚴厲,“有助于暖床榻倒是真的!”
    許靖央抿唇:“王爺慎,末將留他,只因他尤擅尋礦,更清楚烏孫的地形,若能攻下長隨,末將便可以讓他尋礦?!?
    蕭賀夜盯著她看了許久,眼神晦暗不明。
    許靖央便補充了句:“跟北梁要做好長久戰(zhàn)的準備?!?
    她不能說是自己要造兵鐵。
    “既然如此,將他編入工兵營便是,何須帶在身邊?”蕭賀夜問。
    “烏孫皇子心高氣傲,若非末將親自看管,恐怕不會盡心效力?!?
    “好一個盡心效力,”蕭賀夜語氣譏誚,“方才他那般作態(tài),也是你授意的?”
    許靖央坦然道:“末將不知王爺所指何事。”
    “不知?”他猛地轉(zhuǎn)身,炭火映得他側(cè)臉緊繃,“當眾說什么暖床榻,成何體統(tǒng)!你不覺得羞恥,本王還覺得礙眼?!?
    她沉默片刻,忽然明白了什么。
    “王爺若覺得不妥,末將讓他注意行便是?!?
    “不夠?!笔捹R夜斬釘截鐵,“送走,今日就送走?!?
    許靖央搖頭:“現(xiàn)在送走,前功盡棄?!?
    “舍不得?”他的聲音陡然冷厲,“許靖央,你莫不是真被那蠻子迷了心竅?”
    她抬眼看他,目光清亮。
    “王爺若真不放心,不如讓赫連星暫時掛在王爺名下,待攻下長隨,末將立即將他送走。”
    蕭賀夜皺眉:“本王要他作甚?”
    “那恕末將難以從命,”許靖央語氣平靜卻堅定,“戰(zhàn)事為重,個人名聲為輕?!?
    蕭賀夜盯著她,忽然向前一步。
    兩人距離很近,她能看清他眼中跳動的火光。
    “你當真以為本王是為了你的名聲?”他聲音壓得很低,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情緒。
    許靖央瞳中火苗微跳。
    她的鳳眸輪廓實在漂亮,此際盈潤著溫光看著蕭賀夜。
    許靖央沒有說話。
    炭盆爆出幾點火星,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良久,蕭賀夜終于開口,打破平靜,聲音恢復(fù)了一貫的冷峻。
    “既然你執(zhí)意留他,那就讓他來本王帳下?!?
    許靖央抿唇:“王爺方才不是不愿?”
    “本王改主意了,”他轉(zhuǎn)身走向書案,“既是你說的戰(zhàn)事需要,本王親自盯著,總好過任他在你帳中胡來?!?
    許靖央還想說什么,卻被他打斷。
    “白鶴!”蕭賀夜揚聲吩咐,“去告訴那個赫連星,收拾東西,立刻滾到本王這里報到。”
    白鶴領(lǐng)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