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他確實在青峰縣一手遮天。
縣里的大小決策,他說一不二;人事調(diào)動,他點頭才算數(shù);工程撥款,不經(jīng)過他的手,一分錢都批不下來。
陳濟民那個縣長被他架空成了擺設,連常委會上發(fā)-->>都得看他的臉色。
但周陽不傻。
他知道自己這些年吃相不算好看,縣醫(yī)院的擴建項目拖了三年,開發(fā)商塞的紅包他收了;開發(fā)區(qū)的征地補償款被層層截留,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縣里提拔的干部,有一半是沾親帶故的關(guān)系戶
這些事,真要查起來,夠他喝一壺的。
“鄭儀”
周陽喃喃念著這個名字,眉頭緊鎖。
他知道鄭儀是誰,省委干部一處的副處長,專管市縣領導班子的考察和調(diào)整!王振國的心腹!這種人物,說是來掛職鍛煉,鬼才信!
更可怕的是,鄭儀那句“干部一處的職務并沒有免去”,分明是在警告他:
我不僅是來掛職的,更是來盯著你的!
“媽的”
周陽揉了揉太陽穴,突然起身,快步走向書房,從保險柜里翻出一本黑色筆記本。
他快速翻到最后一頁,盯著那串數(shù)字看了很久,最終咬了咬牙,拿起桌上的打火機,點燃了本子的一角。
火焰迅速蔓延,紙張卷曲焦黑,煙霧在房間里彌漫。
周陽看著火苗,臉色陰沉。
燒掉這本記錄了他許多“特殊關(guān)系”的賬本,意味著他要徹底斬斷過去的利益鏈!
那些依附他的開發(fā)商、得到提拔的小舅子們、拿了工程回扣的老下屬從今晚開始,這些人再也不能靠“周書記的關(guān)系”辦任何事了!
但周陽并不糾結(jié)。
他是個現(xiàn)實的人,甚至可以說,是個極其聰明的現(xiàn)實主義者。
“鄭儀這人不一般”
他低聲自語。
如果只是普通的省里空降干部,他大可以表面上恭敬,私下里糊弄過去,反正掛職一年就走人。
但鄭儀不一樣,他能精準點出縣醫(yī)院和開發(fā)區(qū)的問題,說明他已經(jīng)掌握了青峰縣的某些要害!
再加上鄭儀背后的能量如果硬頂,很可能把自己頂進紀委的審訊室!
但如果配合呢?
周陽瞇起眼,忽然笑了。
“老子這些年雖撈了點,但青峰縣的發(fā)展是實打?qū)嵉?!?
鄭儀要政績,青峰縣恰恰有政績!
“配合他就是配合我自己!”
周陽果斷撥通了財政局局長羅志強的電話。
“老羅,明天上班前,把縣醫(yī)院擴建項目的所有賬目整理好,撥款記錄、審批流程、施工單位資質(zhì),全部備齊!”
羅志強睡得迷迷糊糊的,一聽這話頓時清醒了:
“周書記,這怎么突然要查賬?”
“少廢話!叫你準備就準備!”
周陽語氣不容置疑。
“還有,開發(fā)區(qū)的征地補償款,天亮之前全部足額打到農(nóng)戶賬戶上!差一分錢,我扒了你的皮!”
掛斷電話,周陽又給幾個心腹發(fā)了消息,要求他們“近期收斂點”“以前的賬該平的平,該清的清”。
做完這些,他給自己倒了杯白酒,一口悶下,眼神逐漸狠厲。
“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周陽很清楚,鄭儀這次來,對他既是危機,也是契機!
如果他能借著鄭儀的東風,把青峰縣這些年積壓的爛攤子徹底解決,甚至推動縣里再上一個臺階,那他的“政績”就不僅僅是增速,而是”在省委指導下順利完成轉(zhuǎn)型”的標桿!
到那時,他周陽就不是“有問題”的縣委書記,而是”勇于擔當、配合改革”的優(yōu)秀干部!
“賭一把!”
他仰頭喝完最后一口酒,下定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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