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婉捂著肚子,撒潑式的大哭,祖母的突然離世,讓她難過,父親的冷漠無情,更令她委屈。
她不知道父親為什么沖她發(fā)火,她猜想大概是因為祖母昨天過世,而她今天才過來吊唁,于是她痛哭著說道:“我剛剛知道消息就回來了,昨天你們都沒人告訴我。”
不論她怎么哭,也不管她喊些什么,閻立本都不想聽,就指著門口對她暴喝一聲:“滾!你趕緊給我滾!”
閻立德死死的拉著他,輕輕的勸道:“她現(xiàn)在是公主,生死榮辱與咱們家沒有關(guān)系了,別亂了君臣之禮?!?
現(xiàn)在閻家最得罪不起的人就是閻婉了,人家一翻臉就是君。
閻家的這場災難到底能不能過得去,現(xiàn)在還不好說,若不是李泰昨天過來安慰他們一番,說不定閻家又有多少上吊的了。
閻立德的意思是不要搭理她,她愛做什么做什么,反正今天下午她就嫁人了,以后再也不會連累閻家了。
閻立本卻是看到她就猶如烈火燒心,與其說是恨她,倒不如說是恨自己,早知道她會給閻家惹來這許多的禍事,早就該掐死她。
有機會打,有機會罵,有機會管的時候閻立本都大意了,以為女孩子長大了嫁人而已,惹不出什么大事來,由著老夫人往死里寵慣于她。
現(xiàn)在想打、想罵、想管卻沒有了這樣的資格,亡羊補牢也得趁牢里有羊的時候補,羊都亡干凈了,還補它則甚?
“公主,閻家門楣低下,不配殿下親祭,請回宮去吧。”閻立德也不愿意看見她,忍著氣冷嘲熱諷的趕她走。
閻婉一看伯父和老爹對自己都是這樣的態(tài)度,頓時心里塞滿了委屈,她爬起來對著靈位放聲大嚎,平常她要是哭出聲來,滿府的人都得急瘋,現(xiàn)在她嚎得嗓子像著了火,愣是沒一個人理她。
她轉(zhuǎn)過身來,目光從每一個人的身上掃過去,跪在地上守靈的人全都低著頭,站著的就只有閻立本和閻立德。
閻立本冷冰冰的眼神里沒半點親情,閻立德則輕聲一嘆,微閉上雙眼:“公主,請回吧?!?
“我不走!我就不走。”閻婉突然好氣,看這些人就氣不打一處來:“你們走,你們?nèi)甲?,我不要看見你們!?
“遵命?!遍惲⒌乱宦暳钕拢骸叭?,一個不許留?!?
閻家人紛紛站起來,閻婉就傻愣愣的看著人們排著隊的走了出去,她想要把人喊回來,張了兩次嘴沒發(fā)出聲來,情急之下她抓起供桌上的茶盞,狠狠的摔到地上。
閻立本的腳步頓了一下,閻立德扯著他就走了出去。
“祖母!你看看啊,你走了所有的人都欺負我?!遍愅衽苓^供桌,趴在尸身上大哭。
閻家的人全都走了,宮里的人排著隊的走了進來,一個個如木雕泥塑的一般站在靈堂兩邊,任由閻婉怎么折騰也沒人理會。
閻婉哭得頭暈目炫、聲嘶喉啞,這時一個小黃門子說道:“午時到,請公主回宮?!?
“我不回宮!”閻婉眼睛腫得都快睜不開了,臉上的妝也被淚水洗的沒法看了。
“給公主更衣、上轎。”小黃門子一甩拂塵,幾個宮女走過去拉起閻婉:“公主,我們到偏廳更衣吧?!?
“放開我!”閻婉掙扎著大叫:“我不走,我要給我祖母守靈!”
“公主不走,就在這兒換吧,莫誤了時辰。”
幾個小黃門子上手就把閻婉的孝衫給扯了下來,宮女拿起彩衣就往她身上硬穿,閻婉本就身量纖纖,如何抵抗得了?
不一會兒她就被強行更了衣,強行塞進了轎子里,強行帶進了皇宮。
可憐錦繡裹身如枷鎖,大轎啟程似囚籠,她以為人間苦楚今番嘗盡,卻不知更大的難處正在前方等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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