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朗身子一震,用力咬住牙齒,顫聲問:
“可你說,離象冢還要十五天?!?
“是?!辈粶实朗垦鎏扉L嘆,有些無奈道:“看來是逼我裝一把了?!?
說完,他取出數(shù)道黃符紙,挨個畫符、燒灰、叫護衛(wèi)們和炎朗喝下。
又將兩張符貼在拉車的兩馬額頭。
一瞬間,炎朗只覺車速陡然變快,車內(nèi)少了許多顛簸。
兩匹馬跑得幾乎飛起,額頭上那輕飄飄的符紙卻紋絲不動。
炎朗暗暗稱奇,心說這大千世界無奇不有,竟有如此厲害的能人異士,但面上還是擺得冷淡
“你不是說,你最討厭這些術(shù)數(shù)了么,裝的很?!?
不準道士聳聳肩膀,指指昏死的云琛
“她太慘了,我偶爾裝一下也無妨?!?
“都是跟觀虛學的嗎?”
“放屁!他算老幾!成天裝神算子!老子才是道門第一?。 ?
不準罵完,似乎覺得情緒過于激動,無視炎朗有些揶揄的眼神,長呼一口氣,行一揖禮,碎碎念道:
“福生無量,福生無量。臟話說出來,心就干凈了,舒坦吶……”
炎朗懶得搭理這個“神棍”,動作輕柔仔細地去照顧昏迷的云琛。
待到云琛再次醒來的時候,馬車停在了一處荒廢的道觀。
四處古樸寂靜,護衛(wèi)們忙著生火做飯,不準道士又在畫新符了。
炎朗扶著云琛下馬車。
她虛弱到一步停三下,慢吞吞走到院子里一處小水池邊,靠著樹坐下。
說是水池,其實是個倚樹的小泉眼,不停往外冒著小小白浪,使得泉水干凈清澈,還有幾尾魚兒在里面暢游。
云琛將手伸進水里,涼絲絲的,有點愜意。
這時,一只貓兒不知從哪里冒了出來。
看起來,這道觀荒廢之后,就是這貓兒的家了。
它大搖大擺地走到云琛身邊玩耍,一會兒逗弄樹上的蝴蝶,一會兒撥拉水里的小魚兒。
那蝴蝶被貓兒擾得東西亂飛,一不留神落進了水里,急得貓兒喵喵直叫喚。
這聲音莫名吸引了一旁正專注畫符的不準道士的注意,他停下筆,抬頭看去——
只見古老的觀壁沐浴在嫣紅燦爛的晚霞之下,也照得云琛通身明媚,什么病色都沒了,只有一臉絕代風華。
她拾起水里的蝴蝶,抖了抖,輕輕放在貓兒頭頂。
蝴蝶趁機扇動翅膀,將一身水珠子都蹭在“真毛地毯”上,重新振翅飛舞,親吻了小貓的鼻尖。
云琛對著鮮活生動的一貓一蝶展開笑顏,眉心的朱砂襯得她皮膚瓷白如玉,眼眸皓凈有流光。
望著這充滿靈性的一幕,不準竟有些呆住。
他忽然覺得云琛好像觀里端莊秀麗、博愛眾生的神女啊……
他一掃連日來置身事外的輕松感,肅然面容,無比鄭重地在符紙上畫下新符。
很快,眾人休整些許,就又踏上奔行的道路。
待云琛記不清多少次噬魂丹發(fā)作,不準道士用光了幾大兜朱砂后,馬車終于徹底停了下來。
她腳步虛浮,像踩在棉花上一樣,艱難地走下馬車,一片布滿巨大骸骨、壯闊又悲涼的荒原隨之出現(xiàn)在眼前。
象冢之地,終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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