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始并未想起這些,可剛才拿劍時(shí),我在石臺(tái)角落瞧見‘幽冥’二字,這才想起師父曾說過,‘幽冥道啊幽冥道,若由月主天地,她走的就不該是幽冥道,而是令這世界輝煌變色的成仙大道。’
我大約能懂一些皇后娘娘當(dāng)年女扮男裝做太子的艱難,男為日,女為月,我深刻地記得這話。前輩,石碑上的問題不是我自己答出來的,晚輩受劍有愧?!?
老者無法回應(yīng)云琛的話,他用滿是老繭和皺紋的雙手捂著臉,像個(gè)孩子似的失聲痛哭。
時(shí)間帶走青春,歲月將一頭青絲染成霜白。
三十年掌燈歲月,老去的只是一具身體,心卻從未改變。
那瀟灑肆意的兒郎,永遠(yuǎn)困在了失去摯愛的那一天。
這副蒼老的身體里,其實(shí)還是那顆年輕又炙熱的心。
眾人靜靜地聽著老者悲傷的哭泣聲,皆被感染得心里難受。
許久之后,待老者情緒平復(fù),他望著云琛輕聲而笑,說了句:
“江鳴真有福氣。”
這一句足抵千萬語,什么都不必多說,云琛深深叩首回應(yīng)。
老者上前拍拍她的肩,而后一把抽出她身上斷裂的飲血?jiǎng)?,兩指彈了彈斷裂的劍身?
“既然小妮子如此誠意,那老頭子我也不能小氣。”
說罷,老者輕撩衣袍,飛身躍上石臺(tái),動(dòng)作之輕盈令人驚嘆。
他瞅準(zhǔn)承郢的手柄與身子連接處,將飲血?jiǎng)嗔训膭θ泻莺莶暹M(jìn)去。
只聽“咚”的一聲巨響,眾人的耳膜像被重錘擊穿了似的。
老者竟直接將那承郢的手柄剁了下來,毫不在意地扔進(jìn)爐子里,然后“咔嚓”一聲,像掰蘋果一樣,輕而易舉地就將飲血?jiǎng)Φ膭θ嘘簟?
他將飲血?jiǎng)Φ膭Ρc承郢的身子對接在一起,比畫了一下,滿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對云琛笑道:
“三十日后來取劍。這劍送給你?!?
……
……
本來只是為了托付霍阾玉,才爬到這“浴神行殿”。
誰曾想,竟意外尋得一把上好的神兵利器。
更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霍阾玉竟主動(dòng)要求留下來。
說是要幫老者一起看著鑄劍爐,直到劍鑄好為止。
這正合霍乾念和云琛的意。
霍乾念打算待三十日后,新劍鑄成,便將霍阾玉托付給最安全可靠的人,將她帶去遠(yuǎn)離戰(zhàn)場的地方。
在老者和霍阾玉的目送下,天微微亮?xí)r,霍乾念與云琛牽著手,葉峮牽著風(fēng)箏片,啊呸,牽著不的后衣領(lǐng)子,朝獅威軍的方向追去。
走出去很遠(yuǎn),云琛忍不住回頭望去。
她看見白頭山佇立在潔凈幽藍(lán)的天空下,美得宛若仙境。
半山腰處,燈火燦爛不歇,仿佛漫漫黑夜里的一盞明燈,照著幽冥道上匆匆行路的靈魂。
忽然,一陣風(fēng)來。
白頭山腳下的森林發(fā)出窸窸窣窣的聲音,林海起起伏伏,朝一個(gè)方向波動(dòng)而去,像是有巨人正在朝這里走來,惹得萬木竊竊私語,發(fā)出驚訝的嘆息。
如幻境一般,云琛仿佛看見那白衣飄飄如仙,一位美得雌雄莫辨的絕世英神,正大步流星地走在幽冥道上。
前路茫茫,黑暗無邊,但白頭山的燈火灑滿周身,金黃的光芒沐浴著英神,將前路照得明亮。
“琛兒,這老前輩是誰?”
“不知道,大約……他才是皇后娘娘真正的愛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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