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守應、左金王等七營在宿松、石井鋪、北峽關分別進行佯攻，后從潛山入府境，分兩路分別攻襲石牌及府城，被新勇營、山地營各部擊退，這幾部流寇行動小心，哨馬查探密集，潛山方向實攻天寧寨，聽到炮聲立刻就跑了，斬賊首級數(shù)尚未點出，但贊畫房那邊預先報來，稱總數(shù)不多?！卑矐c府城外的石門湖邊，暗哨司把總江帆平靜的聽著奏報，石門湖邊有安慶陸戰(zhàn)兵的軍營，工坊也在這里，便于利用水力。工坊外面的道路上有數(shù)十具人和馬的尸體，一群武學的學員兵和水營兵在沿路收拾，一些工坊的人則拿著火銃在大門守衛(wèi)。副官在他身邊道，“大人，這一路流寇時從太湖走行人道過來的，到了之后見府城有備，一路直奔盛唐渡銀莊，連門都沒走錯。另一路便朝著工坊而來，幸而楊司吏在此處有備，原準備是夾擊所用，在此被流寇發(fā)覺，流寇受伏之后立刻逃走，不像要取府城的模樣。從楓香驛入境一路直奔石牌騎營馬場，意圖劫走戰(zhàn)馬，被新勇營圍剿，此路共一百余騎馬賊，帶廝養(yǎng)三百余，只逃脫騎馬賊三十，查實為左金王老營一部?！苯c點頭，看向工坊的大門道，“流寇直奔工坊，是要奪里面的器械甲仗，他們這兩年沒閑著，石牌馬場、樅陽司學、石門湖工坊、盛唐渡銀莊都是直撲目標，絲毫沒有耽擱，咱們的老對手回來了。＂“按此前接獲消息查證，潛山二號墩堡副墩長蔣倌，宿松戰(zhàn)役被俘，其子尚在西營為廝養(yǎng)，到招撫前已成管隊，此次上山虎到安慶查探婆子營，與汪大善到潛山時與蔣倌聯(lián)絡，為流寇提供安慶軍隊調動情況，并太湖、潛山鄉(xiāng)兵數(shù)、山地營戰(zhàn)兵數(shù)等重要消息，此次潛山一路流寇強攻天寧寨，山地營無法隱藏，該路流寇隨即逃竄?！薄案倍臻L?！苯届o的道，“抓了人沒有？”“抓了，墩堡是戶房在管轄，為了此事，司部給中軍承發(fā)房去了申詳，何典吏沒轉戶房，而將申詳打回，稱此前甄別的內情未見詳查，要我們將申詳增補甄別時如何漏了蔣倌家眷，已經(jīng)補了兩次，何典吏又發(fā)回，屬下想著，他的意思是不是以后我們暗哨司拿人，要先給他承發(fā)房核準？那中間耽擱人跑了算誰的？”江帆擺擺手道，“不必跟承發(fā)房斗氣，何仙崖打回申詳，不是因他管著承發(fā)房，是因自覺龐大人不在，就是他管著副總兵衙署，咱們抓人照抓，但這文章上面你得顧著各房臉面，也就是顧了何典吏的臉面。墩堡是衙署里面戶房管轄，既然是抓的墩堡的人，你先跟到戶房跟他們說明白，話要說客氣點，請戶房司吏在申詳副署，然后再交承發(fā)房，就不會發(fā)回了。”“屬下記下了。”“樅陽那邊可有新消息？”“方才大人跟兵房會議時收到的，樅陽指揮司學學正袁正回報，流寇帶船四艘，當夜攻打司學，各部共斬三十七人，其中掌盤子四人，管隊二十六人，廝養(yǎng)七人，俘獲二十人，內有管隊五人，其余為廝養(yǎng)，劉文秀跳入河道逃走，當夜河道中避賊民船甚多，岸上交戰(zhàn)時各船紛亂，失了劉文秀蹤跡，經(jīng)連日搜尋未見，恐已逃脫。此次報消息的西營眼線二

蝗蟲，原計劃讓他繼續(xù)回西營潛伏，但他在殺同行流寇伴當?shù)臅r候傷了腿，稱是被多個流寇圍攻，被其伴當逃脫，恐不能再回西營，外勤局提請司部安排?！苯皇青帕艘宦?，沒有馬上給答復，副官又接著道，“袁正還說了幾件事，一是外勤局外派計劃，本次計有司學學院七人，女子五人，外派目標與大人上次核準大致相同，只有方以智有些變化，接武昌站消息消息，方以智在武昌病重，休養(yǎng)期間幾不出門，稍有好轉后準備返回南京參加今年鄉(xiāng)試，途中病情加重無法乘船，又在蘄水縣逗留，因他與當?shù)佚徶h交好，便住在縣衙的客館中，這一月都在觀摩當?shù)剜l(xiāng)兵操演。近期將返回安慶短住養(yǎng)病，鄉(xiāng)試前才會去南京，以他目前身體情形，恐不會參與復社聚會，外勤局認為很難再讓女探與他相識，如若他因病耽擱科舉，之后恐無大用，不值得派遣該女探，該女探為今年考較第一，外勤局提請將此女探改定信鴿一號?！薄皬蜕缃衲陞⒖嫉牟簧?，方以智只是其中之一，其要緊在于方孔菅哺Ш悖綬禱嗇暇┯治薹憑伲汕駁娜吮鬮薹笆被竦梅嬌蕕南竟僖饉際牽揭災侵夭恢匾榪此欠衲蕓憑偎乘歟橋嬌繕源暇┫縭鑰跡羰翟諼薹詠揭災牽俁ㄋ哪勘瓴懷佟c髂甌閌薔┦崾裕奔洳歡倘匆膊懷??！苯難凵衤暈15械惚浠靶鷗肴サ牡胤接敕揭災遣煌峭度氳謀廄恍。鞘前瞪謁鏡娜耍治詞馨瞪謁鏡難盜罰繃斯儺乃際僑菀妝淶模竟俚囊缶褪牽餳父鋈酥荒蓯前瞪謁鏡娜耍馇誥忠咨瓢才擰！“小人記下了?！苯仡^看看工坊的大門，“暗哨司此前重點在奪取沿江碼頭，配合貼票發(fā)行，現(xiàn)在大致辦好。這次八賊派劉文秀到樅陽，西營復叛箭在弦上，若是謝召發(fā)沒拿住八賊，各地群賊響應，中原必定又是賊氛猖獗，沿江各地都是龐大人關切之地，此次流寇入安慶，各處要害無一不知，暗哨司重點應變?yōu)榉勒?，無論是否在安慶營防區(qū)，只要是漢水至大江沿線，留意賊諜情形，那個二蝗蟲這次報來的都是確信，先轉入反諜局，給沿江各站并漕幫傳信，近期全力警戒流寇諜探?！薄笆?，大人，給沿江各站都發(fā)出了?！薄V蘄水縣南界遞鋪，三輛馬車在一群手執(zhí)刀槍的隨從護衛(wèi)下，在官道上緩緩向南，行到了一處橋頭才停下。前后兩輛車架上的人先跳下來，一名穿道袍的年輕人揮開下人，親自到中間車前等候，車簾拉開后，方以智緩緩的在他的攙扶著下了車。在水攤坐下后，下人在周圍站立，將其他人隔絕開來，那些百姓見狀趕緊走了。那道袍年輕人親自端來水碗，方以智接過喝了兩口后長長舒一口氣，半晌之后才抬頭對那年輕人道，“孝升你守土有責，就不必再送了，馬上就出縣界了?！蹦贻p人擺擺手，“在下與密之一見如故，親自送到安慶境內才放心，過了宿松在下就回來，密之安心歇息，不要為這些小事?lián)鷳n?！狈揭灾且矝]爭辯，露出一點回憶表情，“去歲才隨家父到湖廣，剛到武昌不久就初

遇孝升，談兵吟詩不無想得，轉一年了?！保ㄗ?：方以智與龔鼎孽在湖廣相識，之后兩人關系深厚，在京師也來往密切，直到甲申天變。）那年輕人微笑著道，“那時是方軍門在湖廣選數(shù)縣之地編練鄉(xiāng)兵，龔某守著這蘄水縣，湖廣往安慶通衢之地，流寇必經(jīng)的咽喉，當時急于給本縣爭得鄉(xiāng)兵份額，不等上命就去了武昌當面叩請，還好方軍門大度，才沒有責怪，正好也認得了密之。兩人都笑起來，年輕人又道，“龔某三生有幸，能遇到方軍門這等上官，又有幸能得密之這等好友。”方以智看著年輕人真誠的道，“孝升十九歲已高中進士，守一縣之地調度得法，連鄉(xiāng)兵操練也親身力行，實可謂文武雙全，方某是萬萬不及的，該是在下有幸才是?！蹦贻p人連忙客氣，方以智嘆口氣道，“隨家父就任湖廣，本是想親歷行伍，將半生所學為國所用，沒成想甫到就一病不起，不能給家父分憂不說，反要他分心照料。人就是在病中才得閑自省，在下回首年少往事，所謂狂生實則消磨年華，科舉一途止步不前，深感愧對家父?！蹦贻p人低聲道，“方兄廣聞博學，在下是遠不及的，萬不可妄自菲薄。”方以智咳嗽兩聲，旁邊仆人連忙端起水送到他嘴邊，方以智喝了一口后擺擺手，待仆人拿開后又道，“年少輕狂也罷，總歸是過了年少時候，現(xiàn)下該回歸正途一心科舉，不可再讓家父失望?！蹦贻p人笑笑道，“只要密之決心科舉，必不會比他人差了，在下就靜候佳音了?！狈揭灾枪男α艘宦暎皇侵袣獠蛔?，聲音不夠爽朗。正說道此處，前方一陣馬蹄聲，從黃梅方向來了兩名騎手，兩名隨從立刻攔在路上，跟那兩名騎手交談片刻后匆匆回到年輕人身前?！皥筇米鸫笕酥?，前方路遇安慶塘馬，往各府縣報警信，稱有西營賊諜沿江而下入安慶，與流寇革里眼、老回回等數(shù)營里應外合攻打安慶數(shù)縣，提請沿江各府州縣防備?！眱扇四樕际且蛔?，方以智急忙問道，“安慶如何了？”“宿松過來沿途都在安慶營防衛(wèi)下，流寇已敗退回英霍山中。”那年輕知縣還未說話，從縣城方向又飛馳來兩名快手，他們趕到知縣面前道，“報堂尊，接巡撫衙門塘報，三月二十九流寇革里眼等數(shù)營出山突襲麻城，河南固始、霍邱傳有紫微星等股出山，要各地著力防范，沿江各地對船只嚴加看管，一旦流寇臨近即厲行清江，不可被流寇獲船南渡，縣衙各位大人請?zhí)米鸹乜h主持?！狈揭灾橇⒖虒δ贻p知縣道，“西營竟然謀奪安慶，可見八賊復叛在即，湖廣有大事，孝升你即刻回縣，前方流寇退散，方某過了二郎鎮(zhèn)就去宿松乘船，不妨事的?！蹦贻p知縣也不再耽擱，對方以智一拱手，“這一隊鄉(xiāng)兵替在下護衛(wèi)密之直到上船，此番八賊一旦復叛，中原不免又一番涂炭，天下動蕩，正需密之這般大才救濟，龔某靜候密之佳音，期盼再見之時天下太平，我等可高坐和唱，心安理得當一回狂生也罷?！狈揭灾枪笆值溃芭c君共勉?！蹦贻p知縣一躬身，回身上了馬朝著縣城急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