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小草語氣有些不好。
“活著的人在渴望原諒,但亡者已無從開口,我們憑什么替她寬恕你?
您帶來的傷痛早已刻進(jìn)沐陽的骨頭里,若連這點距離都要被剝奪,那才是對他們一生悲苦的最大漠視。
那份悲苦,不是一句“我錯了”就能撫平的。
你今日的悔恨,來得太遲也太輕了。
她曾那樣愛你,信你,為你守候,最終卻被你逼入絕境。
秦首長,有些錯,注定無法挽回。
沐陽不原諒你,不是不懂孝道,而是他知道,他的母親再也回不來了。
而您,也不配再踏入我們生活半步。
還有,不是沐陽心狠不讓你見我們的孩子,而是,他怕了。
怕你對孩子露出任何一丁點的好,就會給他們帶來厄運。
因為你和那位何文芳女士,都是可以朝稚童下手的劊子手!
所以,我和沐陽,是不會讓孩子見你的。
只要何文芳存在著,您與我們之間就永遠(yuǎn)橫亙著一道跨不過去的深淵。
秦首長,您好自為之吧。”
秦父身形一晃,像是被重錘擊中,踉蹌著后退一步,扶住了窗框才沒跌倒。
他臉色慘白如紙,嘴唇哆嗦著,卻發(fā)不出半點聲音,只瞪大了眼睛,死死盯著沐小草,仿佛不敢相信這些話是從她口中說出的。
過了許久,他才緩緩蹲下身,雙手抱頭,肩膀微微顫抖,壓抑的抽泣聲從指縫間溢出。
窗外夜色如墨,狂風(fēng)呼嘯著拍打著窗戶,似在為這破碎的親情悲鳴。
招待所的燈光昏黃而黯淡,將他的身影拉得老長,顯得格外孤寂凄涼。
沐小草靜靜地看著他,心中五味雜陳,卻并未上前安慰。
她知道,這痛苦秦父必須承受,這是他為曾經(jīng)的過錯該付出的代價。
“你說得對,是我太自私了。
我只想著自己的感受,卻忽略了沐陽的痛苦。
那年他被人帶走,是我的疏忽。
何文芳是不該朝沐陽下手,但是但是我已經(jīng)批評過她了。
她也不敢不敢再朝我的孫子下手了。
她不敢的。
要是她再做什么錯事,我是不會再原諒她的。
可你不會明白,我這輩子最后悔的事,就是當(dāng)年沒守住沐陽他母親。
她走的時候,眼睛都沒閉上,我知道她在怨我。
這些年我拼命想彌補,可越補,裂痕越大。
沐陽恨我,我認(rèn);你不讓我見孩子,我也受著。
可人死不能復(fù)生,活人還得往前走。
我不能讓過去的錯誤,繼續(xù)毀掉我和下一代相認(rèn)的機(jī)會。
沐小草,我知道你是個很懂事的孩子。
你們的爺爺讓我待在北部軍區(qū),一輩子都別回京市。
可我實在撐不住了,想回來見見沐陽,見見你們。
沐小草,我真的很想見見我的孫子,哪怕只是一眼?!?
曾經(jīng)叱咤風(fēng)云的秦首長,現(xiàn)如今滿臉滄桑和悔恨,卻不能讓沐小草動容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