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老緩緩轉(zhuǎn)過身,眼神疲憊卻堅定:“你不懂,你們都不懂。
這世上,血緣有時不如恩情重。
我護她,不是因為她需要我,而是因為我還剩一點良心。”
可這良心,李玉芬,卓然,他的那些兒孫,都沒有。
雨聲如注,屋內(nèi)死寂。
老太太嘴唇顫抖,半晌都沒能說不出一句話來。
卓老痛心地看著這個相伴半生的人,竟看不清自己心中所念。
難道是分別得太久,讓這個人連自己的本心都忘了嗎?
從前他怎么沒發(fā)現(xiàn),她是這樣一個只認利益、不念情分的人。
他忽然覺得累了,幾十載春秋如潮水般退去,留下的不過是執(zhí)念與遺憾的殘痕。
沐小草不是親人,卻在他病榻前端茶送藥。
而血脈相連的家人,只在有利可圖時才齊聚一堂。
窗外雨勢漸猛,老槐樹在風中搖曳,仿佛低語著那些被歲月掩埋的諾。
卓老不想再和老太太爭辯,也沒理站在一旁的卓然,轉(zhuǎn)身就上了樓。
多說無益。
有些道理,這些人比他清楚,但慣會裝聾作啞。
他已無力反駁,也無力糾正。
“卓偉國,你這是什么意思,你給我說清楚!”
似乎感覺要失去了什么一樣,老太太突然嘶喊出聲,聲音里帶著從未有過的恐慌。
老爺子轉(zhuǎn)身,眼眸無溫看著老太太。
“你為什么不喜歡沐小草?”
他問。
老太太一怔,隨即神情變得有些僵硬。
“你胡說什么?我哪里不喜歡她了。
雖然沐小草沒來過幾次,但我對她以及笑臉相迎,還讓張媽給她端茶倒水。
怎么,這樣還不夠,你還想讓我親自去伺候她不成?”
卓老冷笑一聲,目光如刀般鋒利:“你對她好?
你自以為是的偽裝,對小草的排斥和厭惡,你以為我看不見嗎?
你以為你是誰?
沐小草不是你能隨意拿捏的晚輩,她是我的恩人,是我在這冰冷屋檐下唯一愿意伸手扶著我的人。
你若連這點真心都容不下,那這宅子的溫情,也早就該塌了。
我寧負千斤責,不負一寸心。
小草和我雖無血緣,卻用真情實意陪我走過最冷的夜,而你,守著這滿屋富貴,卻把人心熬成了冰窟。
我不爭辯,不是認輸,而是不愿再將余生浪費在虛情假意里。
記住,沐小草不是在荒野里長大的雜草。
她是秦將軍的孫媳婦,是秦團長的愛人,也是我們幾個老家伙要一輩子護著的人。
你,沒有資格厭惡她,看不起她?!?
卓老沒再看老太太一眼,轉(zhuǎn)身就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