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璟雙手負(fù)在身后,踱著悠閑的步子走進來,陸未吟飛身而下,快行兩步走到他身側(cè)。
火把的光重新亮起,夜風(fēng)中,濃郁的血腥味蔓延開來。
軒轅璟抬抬手,手下星羅衛(wèi)迅速動起來,麻利的挖坑埋尸,熟練得不能再熟練。
星嵐拿起狐裘大氅走出來,視線掃過愣在一旁驚魂未定的四個捕手。
四人彼此對視,馬上跑過去幫著挖坑,離這邊遠(yuǎn)遠(yuǎn)的。
趙有誠抖著腿走來,好奇的看向軒轅璟旁邊的陸未吟,沒成想剛好對上視線。
那一瞬間,就好像有一陣夾著雪粒子的冷風(fēng)刮到臉上,寒意刺骨。
趙有誠飛快錯開目光,走到軒轅璟面前,舌頭都有些捋不直,“王、王爺!”
軒轅璟含笑望著他,只是那笑里,仿佛也染上了血腥。
“本王奉命暗查南方官場蠹弊,趙大人可愿效力?”
趙有誠害怕是真的,腦子卻很清醒。
軒轅璟是有點本事,可盧世清這個布政使也不是吃素的。
盧世清與河西崔氏有舊,掌控南方官場多年,各州縣官吏近半數(shù)都是他的人,樹大根深。
去年凍害,那么大筆賑災(zāi)銀都被他吞下去了,強龍難壓地頭蛇,豈是一個遠(yuǎn)來的皇子所能撼動的?
若軒轅璟真能將盧世清一伙連根拔起倒還好說,若是不成,他倒是可以拍拍屁股逃回京城,大不了就是一個辦事不力,可自己呢?
只怕軒轅璟前腳一走,盧世清連面都不用露,就能把他嚼得骨頭都不剩。
趙有誠飛快權(quán)衡完畢,膝蓋一彎跪在地上,“王爺,下官位卑……”
“想好了再說?!避庌@璟冷眼睥睨,抬下巴指了指地上昏迷的黑衣殺手領(lǐng)頭人。
“若有哪句話本王聽著不順耳,本王就將此人放了,就是不知道他回去會如何跟主子稟告?!?
趙有誠張著嘴,連表情都被凍住了,只有瞳孔劇烈震顫。
奸詐,真是奸詐??!
只一瞬,趙有誠收起賣慘的表情,換成一臉堅定,挺直腰背,義正辭道:“下官愿為王爺效犬馬之勞,刀山火海,在所不辭!”
“好。”軒轅璟滿意點頭。
“你回去之后,速速將所知曉的各州府官吏梳理一遍,哪些是盧世清一系,親疏如何,哪些清正可用,詳列成冊。另外還有去年各地凍災(zāi)的真實情況,知道多少寫多少,若有半句虛……”
笑意驟去,清俊面容上只剩森然的殺意,“本王不介意在這兒多挖個坑?!?
趙有誠垂首不敢直視,“下官明白?!?
星嵐將四個埋頭挖坑的捕手叫過來,軒轅璟語氣溫和,“你們大人今日受了驚嚇,快送他早些回去歇著吧?!?
四人應(yīng)是,趙有誠起身告退。
星嵐問:“王爺,這個刺客如何處置?”
剛走出幾步的趙有誠馬上豎起耳朵。
就聽得軒轅璟道:“關(guān)著吧,萬一趙大人記性不好,沒準(zhǔn)兒能用他來提個醒?!?
聞,趙有誠好不容易穩(wěn)住的腿腳又開始發(fā)軟。
果然,皇室中人,就沒有善男信女!
等趙有誠走遠(yuǎn),軒轅璟轉(zhuǎn)向陸未吟,“走吧。”
出了望火臺廢院,軒轅璟沒騎馬,和陸未吟沿著長街邊走邊說話。
星嵐讓人盯著善后,再跟出來,負(fù)責(zé)看守馬匹的星羅衛(wèi)把韁繩遞過去,倆人無聲對視,再一起看向前方朦朧夜色中并肩而行的兩個背影,嘴角不自覺往兩邊咧開。
王爺和陸小姐,可真般配呀!
陸未吟將幾絲碎發(fā)捋到耳后,完全不知道星羅衛(wèi)們在想什么,聽完軒轅璟的話,思緒早已飄遠(yuǎn)。
軒轅璟說,太子要迎側(cè)妃了。
林櫻,京營參將之女。
這一點倒是和前世一樣。
太子一心想讓他的心上人為正妃,又嫌對方門第低微,于爭權(quán)無益。
真情與權(quán)柄拉鋸,又有皇后催促施壓,只能先迎側(cè)妃。
軒轅曜口口聲聲說心里只有趙絮兒一人,可前世迎娶陸未吟之時,東宮四位側(cè)妃已滿,其中卻沒有趙絮兒。
連個名正順的身份都不給,如此深愛,簡直可笑!
“還有一個消息?!?
軒轅璟微微側(cè)頭,凝望眼前被夜色柔和的臉,“容貴妃近來召了許多貴女入宮,應(yīng)該不會再打你的主意了?!?
陸未吟笑起來,扭頭回望,“我知道?!?
她把那日宮門前險些掐死陸歡歌的事說了。
軒轅璟恍然,“難怪!”
容貴妃看上她的鋒芒,自信能夠馴服,一旦發(fā)現(xiàn)不可掌控,自然就會放棄。
陸未吟停下來,表情認(rèn)真,“王爺可有覺得我心狠手辣?”
盡管一直是陸歡歌主動挑事,但她的回?fù)?,也確實一絲情面都沒講。
軒轅璟跟著駐足,定定的望著她,眉心微蹙,眸光漸漸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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