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尚書知道張青竹不愿意回來,氣得又想砸東西了,但手抬起來卻沒有動,過了很久,張尚書才慘然一笑,這會兒,也不在這一天半天的,當初自己在兒子摔斷了腿的時候,是怎么對待他的?
張尚書想起當年,不由長嘆一聲,罷了罷了,人生在世,就是會有各種各樣的風波,各種各樣的挫折。
這一晚,外頭發(fā)生的事情,張?zhí)⒉粫缘?,或者說,她已經不愿意知道了。
“太太倒是鎮(zhèn)定得很?!敝芤棠锏脑捵審?zhí)а劭此又鴱執(zhí)托α耍骸拔一盍艘迨?,福也享的差不多了,我也得到了世間女子大多都想得的,我該知足了。”
“太太說這話,是戳我的心嗎?”周姨娘輕嘆一聲,張?zhí)呐闹芤棠锏氖郑骸叭媚镞€有她哥哥照顧呢。至于你,我也會想法子。”
“我也說句不怕太太罵的話?!敝芤棠锏难劬α辆ЬУ?,這是張?zhí)珡某跻娭芤棠飼r候,就沒有見過的明亮眼睛,周姨娘看著張?zhí)?,聲音變得溫和:“我這些年,在這后院之中,也享了不少福,再讓我去過苦日子,我也過不慣了,真要有那么一天,我就跟著太太去了。”
“你這丫頭,凈說傻話?!睆?zhí)p輕地撫摸著周姨娘的肩,周姨娘靠在張?zhí)南ドw上:“我沒有說傻話,若沒有太太這樣對我,我的日子沒有這樣好?!?
這一點,張?zhí)矔缘?,但張?zhí)€是道:“你還年輕,還有許多日子會過呢?!?
“我都快三十了。”周姨娘擦掉眼角的淚,抬頭認真地說:“我前面十幾年的好日子,是我爹娘給的,后面的好日子,是太太給的。沒有了太太,我什么都不是?!?
“你??!”張?zhí)州p嘆了聲,聲音似乎飄向遠方:“若真有那么一天,你跟著我去了,別人只會說,你是殉了老爺,而不是殉了我?!?
偏偏是自己不愿意和他在一起的男子,而不是自己真心想殉的人。
周姨娘突然笑了:“世間男子,真是好笑,還真以為女子都會為了他們,爭吵不休。”
張?zhí)肫痍惣液笤旱哪切﹤髀?,也笑了笑,陳太太以己度人,以為陳良娣會沉浸在東宮的爭斗之中,需要陳家的支撐,卻從沒想過,陳良娣從不需要陳家的支撐,也許,從她被選中那天起,她想要的,就是陳家整個都滅了。
張?zhí)m然下令,不讓陳覺蓉曉得外頭發(fā)生了什么,但陳覺蓉身邊伺候的人總要出去,于是陳覺蓉逐漸曉得了些外頭傳來的消息,而外頭傳來的消息都沒有什么好消息,這讓陳覺蓉也越來越煩躁了,自己的父親兄弟,都在牢中,自己的丈夫也在牢中,娘家人被關在陳家的那個小院里面,夫家人呢,雖然看起來比娘家人要過得好一些,卻也是等著圣裁,等著那把刀落下。
陳覺蓉恨不得沖進東宮,責罵那個良娣一番,但別說東宮陳覺蓉進不去,就算陳覺蓉進去了,當著東宮眾人的面,她也要給陳良娣下跪行禮問安。
“人呢,人都到哪兒去了。”人越煩躁,就越想抓住什么,陳覺蓉的聲音帶著尖利,過了很久,春草才匆匆走了進來,見到陳覺蓉,春草還沒說話,陳覺蓉就抓住手邊的東西扔過去:“我曉得,你也想走,沒有我的發(fā)話,你休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