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國棟看似暫時(shí)保住了治安的堡壘,卻被迫交出了禁毒的要塞,那堡壘之下,是否還埋著他自己都無法掌控的驚雷?
……
第二天。
李國棟推門走進(jìn)劉世廷辦公室時(shí),一股濃重的煙味混著陳年茶葉的氣息撲面而來,撞得他幾乎一個(gè)趔趄。
厚重的金絲絨窗簾嚴(yán)絲合縫地垂著。
只在底部透出一線慘白的光,斜斜地劈在深棕色的實(shí)木地板上,將本就昏暗的室內(nèi)切割得更加壓抑。
劉世廷埋首在一堆文件后,像一頭蟄伏在陰影里的老獸,只有頭頂稀疏的幾縷頭發(fā)被臺(tái)燈的光染上一層油膩的亮色。
他聞聲抬起頭,臉上沒什么表情,眼皮略微抬了抬,算是打過招呼。
“劉縣長?!崩顕鴹澋穆曇粲行┌l(fā)干,他反手輕輕帶上門。
“坐?!眲⑹劳⒌穆曇舻统?,帶著一種長久浸潤權(quán)力的沙啞和不容置疑。
他在劉世廷寬大的辦公桌對(duì)面的椅子上坐下,皮革冰涼,硌著他的腰背。
他下意識(shí)地挺直了身體,雙手不自覺地放在膝蓋上,指尖微微蜷縮,仿佛這樣能汲取一點(diǎn)支撐的力量。
劉世廷慢條斯理地拿起桌上那個(gè)磨得發(fā)亮的紫砂壺,手腕沉穩(wěn)地傾斜,一道深褐色的水線注入同樣色澤深沉的茶杯里,熱氣升騰,“有事?”
李國棟深吸一口氣,那濃郁的煙味和茶氣嗆得他喉嚨發(fā)癢。
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胸膛里那股憋悶了許久的火氣,如同被點(diǎn)燃的引線,再也按捺不住。
“姥姥的!”他猛地一拍椅子扶手,聲音陡然拔高,在密閉的空間里顯得格外突兀刺耳,“劉縣長,沒法干了!”
“江昭寧他……”
他身體前傾,像一頭被逼到角落、鬃毛倒豎的困獸,眼里布滿血絲,死死盯住劉世廷那張不動(dòng)聲色的臉?!八谖业木掷飺缴匙?,挖墻腳,安插心腹!”
劉世廷端起茶杯,湊到唇邊,慢悠悠地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沫,眼皮都沒抬一下,只從喉嚨深處滾出幾個(gè)字:“這事,我知之甚詳?!甭曇羝降孟裨谡?wù)撎鞖狻?
這句波瀾不驚的回應(yīng),非但沒讓李國棟平靜,反而像一瓢冷水澆在了滾油上,滋啦一聲,炸得他心頭的恐慌更加猛烈。
“知之甚詳?那您……”他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我怕啊,劉縣長!這樣下去,他下一個(gè)目標(biāo)鐵定就是我!”
“溫水煮青蛙??!等水開了,我這只老蛤蟆也就熟了!”他急促地喘著氣,額角青筋隨著他粗重的呼吸微微搏動(dòng),手指無意識(shí)地抓緊了膝蓋處的褲料,指節(jié)泛白。
他猛地站定,雙手撐在劉世廷寬大的辦公桌沿上,身體前傾,幾乎是俯視著依舊端坐品茶的劉世廷,眼神里充滿了末日般的恐懼?!拔乙坏?,劉縣長,您想想!這一縣的公安,整個(gè)局子,會(huì)倒向誰?”
“還不是他江昭寧?”
“縣公安局就會(huì)變成他姓江的一堂,就是他江家的后花園!”
劉世廷波瀾不驚,慢騰騰道:“他是什么人?書記!”
“一縣安危,公安系于一半!”
“他能不把這一縣的武裝力量死死攥在自己手心里?”
“不在要害位置上安插他自己信得過的人,他晚上能睡得安穩(wěn)?他那個(gè)位置,坐得能踏實(shí)?”
“這事,你李國棟能阻止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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