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日子就這樣過下去,對于我來說,也沒什么不好。
    一個五歲就被頭上插草賣掉的女孩,能有自己的一個小院子,不愁吃穿,已經(jīng)是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了。
    我安安分分地待在自己的小院里,很少出門,盡可能不與男性接觸。
    可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
    那一夜,三老爺醉酒,闖進了我的房間,一步步逼近我,連聲說著:“小娘,小娘你讓我想了好多年,今夜你就從了我吧!”
    三老爺是小少爺曹厚德的爹。
    我怎么也不可能想到,白天把脈看病,醫(yī)德高尚的三老爺,私下里對我竟藏著這樣齷蹉的心思。
    我被逼到墻角,退無可退,慌亂中想起了那本旌表文書。
    那是曹家為我請來的表彰我為夫守寡,忠貞節(jié)烈的見證。
    我翻開旌表文書,當(dāng)著三老爺?shù)拿?,一字一句地讀著。
    旌表文書上的字字句句,猶如一記記耳光,狠狠地打在了三老爺?shù)哪樕稀?
    他終究是個體面人,在孝義面前,還是退縮了。
    可他賊心不死,過幾日就會闖進我的房間,對我上下其手。
    我如法炮制,每次都用旌表文書將他逼走。
    可讓我沒想到的是,小少爺留洋終于回來了。
    接風(fēng)宴那天,他被家中長輩要求,當(dāng)著眾人的面給我磕頭,喚我一聲‘祖母’。
    我知道大家的意思,他們害怕我們把持不住少時情誼,做出有辱門風(fēng)的事情。
    曹厚德梗著脖子紅著眼眶死死地盯著我,仿佛我是背叛了約定的罪人。
    他被壓著跪在我面前,卻始終沒能叫出一聲‘祖母’。
    接風(fēng)宴后,我回到自己的小院,坐在里屋床頭,發(fā)了好久的呆。
    心中千萬語,最終化作了一聲哀嘆。
    可我沒想到,當(dāng)夜,曹厚德偷摸進了我的房間,他抱我,吻我,在我耳邊賭咒發(fā)誓,只要我從了他,他就舍棄曹家的一切,帶我遠走高飛。
    他要帶我去留洋,帶我見識外面的大千世界。
    我用力推開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那雙小腳。
    這雙三寸金蓮,連跨過曹家高高的門檻都費勁,又何談出國、留洋?
    就算我愿意,曹厚德又能背得起拐走祖父填房的罵名嗎?!
    我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fā)生!
    于是,我再次拿出了那本旌表文書,當(dāng)著曹厚德的面,一字一句地讀道:“荊城曹余氏,年十六,抬為曹公妾……”
    曹厚德不可置信地看著我,猶如看著一個從未相識的陌生人。
    他拼命的搖著頭,顯然旌表文書上的內(nèi)容狠狠敲醒了他!
    他一步步倒退出我的房間,撒腿就跑。
    我以為他永遠不會再來了,可是幾天后,他忽然轉(zhuǎn)了性子,每天早上都會來我院子,給我請安,規(guī)規(guī)矩矩地坐著,喝一杯清茶,與我說說這幾年在外面發(fā)生的趣事。
    我對他毫不設(shè)防,畢竟是年少之時曾傾慕過的少年??!
    直到忽然有一夜,三老爺再次闖進了我的房間,我打開抽屜去拿旌表文書時,發(fā)現(xiàn)它……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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