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殿之外,山風呼嘯,吹得葉玄的黑衣獵獵作響。
呼延博那雙渾濁的老眼,此刻卻亮得嚇人,如同黑夜里的兩盞鬼火,死死地鎖在葉玄的身上。
那股屬于二品合道境強者的威壓,如同實質(zhì)的山岳,朝著葉玄碾壓而來,似乎要將他碾成齏粉。
“你到底是誰?!”
呼延博的聲音不再蒼老,反而充滿了驚怒和一絲無法掩飾的恐慌。
壽元將盡,氣血枯敗,神魂衰竭。
這是他此生最大的秘密,是他身為北莽精神領袖,必須死死守住的命門。
一旦這個消息傳出去,薩滿教的威信將一落千丈,整個北莽都可能因為精神信仰的崩塌而陷入更大的動亂。
他動用了薩滿教最神秘的秘術,遮掩自身的氣機,就算是同為上三品的強者,也絕無可能看穿他的虛實。
可眼前這個年輕人,這個來自大乾的皇子,僅僅只是見了一面,就將他的老底揭了個干干凈凈!
這怎么可能!
面對這足以讓尋常四品高手都肝膽俱裂的威壓,葉玄卻恍若未覺。
人皇霸體自行運轉,一股淡金色的氣息流轉全身,將那股精神威壓輕而易舉地化解于無形。
他甚至還有閑心,給自己倒了杯從山下帶來的茶水,慢悠悠地品了一口。
“大祭司何必如此激動?”葉玄放下茶杯,聲音平淡地說道,“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讓你活下去。”
活下去!
這三個字,像一道天雷,狠狠地劈在了呼延博的心頭。
他那外放的駭人氣勢,瞬間一滯。
活下去?
對于一個已經(jīng)活了幾百多年,眼看就要走到生命盡頭的老人來說,這三個字的誘惑力,實在是太大了。
他比任何人都怕死。
因為他站得太高,擁有的太多。
他是北莽的活神,是無數(shù)牧民的信仰。
他享受了上百年的尊崇和敬畏,他怎么甘心,就這么化作一抔黃土?
“你……你說什么?”呼延博的聲音,不自覺地帶上了一絲顫抖。
“我說,我能治好你。”
葉玄看著他,就像一個經(jīng)驗老道的獵人,看著掉入陷阱的獵物,“我不但能讓你油盡燈枯的身體,重新煥發(fā)生機。我還能讓你,突破現(xiàn)在的瓶頸,去窺探那傳說中的,一品無漏之境?!?
一品無漏!
呼延博的呼吸,瞬間變得急促起來。
他卡在二品合道境,已經(jīng)整整三十年了。
無論他如何苦修,如何借助天地之力,都始終無法觸摸到那一品的門檻。
他本以為,自己此生,都將止步于此,帶著遺憾死去。
可現(xiàn)在,這個年輕人,竟然說能幫他突破?
“不可能!”
呼延博下意識地反駁道,“一品之境,乃是武道之巔,神鬼莫測!豈是你說幫就幫的?你一個毛頭小子,憑什么夸下如此????”
“就憑這個?!?
葉玄沒有多廢話,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尖之上,一縷金色的,充滿了無盡生機和皇道威嚴的氣息,緩緩升騰。
人皇之氣!
雖然只有一絲,但那股精純、浩瀚、仿佛凌駕于天地之上的氣息,卻讓呼延博這位二品強者,都感到一陣源自靈魂深處的戰(zhàn)栗。
“這是……這是傳說中的……人皇之氣?!”呼延博失聲驚呼,滿臉的難以置信。
他活了幾百年,只在薩滿教最古老的典籍中,看到過關于這種氣息的零星記載。
那是屬于上古人皇,才能擁有的,鎮(zhèn)壓世間一切的力量!
這個大乾皇子,怎么會擁有這種力量?
“現(xiàn)在,大祭司還覺得,我在說大話嗎?”葉玄收回手指,淡淡地問道。
呼延博沉默了。
他死死地盯著葉玄,眼神變幻不定,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他知道,葉玄沒有說謊。
擁有如此精純的人皇之氣,再加上那神乎其技,能看穿自己身體狀況的手段,對方,或許真的有能力,將自己從死亡的邊緣,拉回來。
一邊,是唾手可得的,更長的壽命,和更高的武道境界。
另一邊,是自己身為北莽大祭司的,身份和信仰。
他該如何選擇?
“你想要什么?”許久之后,呼延博沙啞著聲音問道。
他心動了。
沒有誰,能拒絕生命的誘惑。
“我要你,還有整個薩滿教,奉我為主。”
葉玄直接說出了自己的條件,“從今往后,北莽草原,只能有一個聲音,那就是我的聲音。只能有一個信仰,那就是我?!?
“奉你為主?”呼延博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難看,“你要我,背叛草原,背叛祖先的英靈,去臣服于一個大乾人?”
“這不是臣服?!比~玄搖了搖頭,“這是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