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宴席很熱鬧。
開了戲臺和曲臺,也安排了諸多樂子。
眾人可各自找樂趣。
寧安老實待在棵花樹下喝茶,找茬的還是上門了。
宮女來添水,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茶杯。
寧安下意識站起身,往后一退,隨后就撞到了身后之人。
回頭一看,是?;坶L公主。
“大膽!”長公主厲聲呵斥,眼中帶笑。“大膽安貴人,竟敢踩了本宮的鞋?!?
長公主的刺繡珍珠鞋面,染上了好幾個泥點。
“安貴人可是故意而為?”
寧安趕緊行禮道歉。
“本宮怎么覺得安貴人是對本宮不敬?如若不是,安貴人要么賠本宮一雙一模一樣的鞋。又或是現(xiàn)在就跪下,給本宮擦干凈鞋。聽說安貴人宮女出身,能讓皇上贊不絕口,想來伺候人的本事是一等的吧?”
寧安剛已經(jīng)打聽過這位長公主。
因是太后獨女,頗有幾分恃寵而驕。因著這性子,太后怕她吃虧,不敢將之遠嫁,所以留在京城下嫁了當年的狀元郎。
可狀元郎本該入仕為官,突成駙馬斷了官路,心中對這長公主有怨,并不待見她。長此以往,長公主的性子也是越發(fā)跋扈。
此時此刻,事實證明長公主這手段實在不高明。
寧安一看便知,這只可能是她自發(fā)想為親娘出氣,而不是太后授意。
“殿下稍安勿躁。妾身不能跪下給您擦鞋。原因么,還請殿下聽妾身一?!?
“本宮不想聽。”長公主一臉不耐。
賤人說話,肯定沒一句好話。
“可這話涉及太后娘娘?!睂幇矟M臉都是鄭重。
“什么?”
寧安小嘴已經(jīng)叭叭說來。
“現(xiàn)如今宮里宮外都傳遍了,說是太后娘娘幾次三番迫害于妾身?;噬喜痪们皠傄虼耸抡鹋?,還連累了太后娘娘。但其中必然是有諸多誤會。
這次壽宴,妾身一心想要與太后娘娘和平相處,以此化解和澄清之前的誤會,也可以讓太后娘娘免遭被詆毀中傷之苦。
但……若殿下此時貿(mào)貿(mào)然讓妾身當著這么多人跪于腳下擦鞋,被人瞧去更得議論紛紛,以為殿下您是得了太后娘娘授意來刻意報復(fù)妾身。
那豈不是證實了先前的謠?還叫太后娘娘再次聲望受損?”
長公主不聰明。但此時明顯已被說得一愣一愣。
“而且,您貿(mào)然這么做,反倒顯得太后娘娘今早對妾身的夸贊全都是做戲,更是落人話柄。您說呢?”
“唐寧安,你果然是個巧令色,油嘴滑舌的賤人!”
長公主嘴上厲害,表情卻已經(jīng)變了。張牙舞爪已被一臉無奈取代。
“那本宮的鞋如何說?你總不能讓本宮頂著臟鞋離開吧?”
寧安作勢一嘆。
“既然您還揪著不放……”
寧安甩了甩手里帕子,將桌上水壺里的茶水倒?jié)窳伺磷?,“我給您擦就是?!?
說著,她便慢慢蹲下身子。
這下,卻是長公主不干了。已有許多人看了過來。一會兒真就成了自己欺負人,反而生出謠來。她可不想母后再在避暑山莊住下去了。
于是,寧安還未蹲到底,長公主已經(jīng)連連退到了一邊。
“賤人,你滾遠些?!?
寧安莞爾起身。
完美解決。不是自己不擦,是她不要自己擦的。
自己現(xiàn)在是皇帝的人,氣節(jié)總要有的。怎能隨隨便便跪著給人擦鞋?
就長公主這種人,對付起來還是綽綽有余的。
寧安剛就已經(jīng)想好,如果長公主一意孤行定要她跪,那她就索性鬧大這事,直接跪著暈倒在其腳邊……
畢竟誰都知道她今早就頭痛病發(fā)作,都知道她還在寺廟外的硬地上跪了好幾輪,這會兒再跪,體力不支也是理所應(yīng)當……
就看看最終誰倒霉!
大喜宴席,她被虐倒地,別說是皇帝,就連太后都饒不過長公主。
長公主終是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