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緩緩抬起眼,目光穿透冰冷的防彈玻璃,平靜地看向瓦列里那雙充滿嘲弄的灰藍色眼睛。
在他身邊的閆院士,也因為瓦列里羞辱性話語而憤怒得漲紅著臉。
“明白了?!?
明昭的聲音響起不高,卻異常清晰地穿透了所有噪音和壓抑。
“我需要一個獨立工作間,基本工具?!?
沒有請求,只是陳述。
說完他不再看觀察是一眼拎起地上的布包,轉(zhuǎn)身徑直走向工作區(qū)最角落。
一個堆放雜物布滿灰塵的小隔間。
蘇軒愣了一下,立刻抱著金屬箱子跟了上去。
“哼!不知天高地厚?!遍Z院士看著明昭的背影,重重哼了一聲,臉色鐵青。
眼底卻帶著一絲隱隱的期待。
瓦列里則重新端起酒杯,優(yōu)雅地抿了一口,嘴角的嘲弄更深了。
“看!閆,這就是倔強!像沙漠里的……嗯,你們中國人怎么說?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
哈,這可真是太貼切了!注定,會碰得頭破血流?!?
他輕輕晃動著酒杯,猩紅的液體,倒映著他眼底冰冷的笑意。
“我很期待,看他能在這堆廢銅爛鐵里敲打出什么量子衛(wèi)星來,或許……他能做個漂亮的廢鐵雕塑?”
閆院士沒有接瓦列里的話,大手扶在椅子上輕輕地摩挲著。
廢銅爛鐵……可以成功嗎?
……
基地最底層,廢棄物資堆積處。
這里比酒泉地面的廢料場更加陰森,巨大的廢棄火箭燃料罐,扭曲變形的衛(wèi)星骨架,布滿灰塵的儀器殘骸堆積如山。
而這些像一頭頭史前巨獸的尸骸,此刻也散發(fā)著濃烈的化學藥劑殘留氣味和金屬銹蝕的氣息。
慘白的應急燈在頭頂無力地閃爍著投下?lián)u曳不定的光芒。
明昭穿行在這片鋼鐵墳場,蘇軒在她身后打著手電筒,光束不斷掃過那些冰冷的殘骸,臉上滿是擔憂和不解。
“明昭,閆院士和那個蘇聯(lián)人……他們根本不懂,量子糾纏通信是星際時代的基石,他們……”
蘇軒為明昭打抱不平,聲音在巨大的空間里顯得格外微弱。
“他們不需要懂?!?
明昭的聲音平靜無波,她專注著用精神力細致地感知著,每一堆廢料內(nèi)部殘留的微弱能量場和結(jié)構(gòu)信息。
她的腳步停在一堆巨大的布滿褐色銹跡的金屬板前。
那是某顆早期實驗衛(wèi)星報廢的太陽能電池帆板殘骸。
雖然布滿劃痕,部分區(qū)域較黑,但核心的光電轉(zhuǎn)換材料在感知下結(jié)構(gòu)還算完整。
甚至還能捕捉到極其微弱的,對特定波長光線的響應。
“就是這個了。”明昭蹲下身,從布包里掏出工具,蘇軒連忙用手電照亮。
接下來的日子?;刈罱锹淠莻€不足10平米,原本堆放雜物的隔間,就成了明昭的戰(zhàn)場。
沒有精密的超凈間,沒有液氦冷卻設備,更沒有納米級光刻機。
只有一張搖搖晃晃的舊木桌,積攢刺眼的白熾燈,以及從廢料廠里淘來的各種破爛。
那塊巨大的衛(wèi)星太陽能板,被切割、打磨,變成了接收光子信號的核心基板。
一個報廢雷達上拆下來的笨重大明搶能用的光電倍增管(pt),幾個液氮杜瓦瓶的殘骸,被重新焊接修補。
甚至還有一臺報廢醫(yī)療設備里拆出來的,精度尚可的示波器。
但最核心的挑戰(zhàn),是創(chuàng)造一個接近星際聯(lián)邦時代,實驗環(huán)境雛形的低溫囚籠,用于穩(wěn)定脆弱的量子態(tài)。
明昭將目光投向了基地后勤倉庫角落里,幾罐用于清洗精密儀器的液態(tài)氮,這是他能找到的唯一低溫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