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就是扮演原明昭。
這是她給自己定下的第一要務(wù)。
她清晰地記得后面她偷看到的,那個軍人打開圖紙時的眼神變化。
他認(rèn)出來了,也一定會行動的。
現(xiàn)在,她只需要扮演好一個被長期虐待、嚇破了膽、逆來順受的“啞巴”女孩,放松這兩人的警惕心,等待那個必然到來的節(jié)點。
于是,當(dāng)?shù)诙烨宄?,李紅梅打開門,臉上帶著笑:“昭昭吃早飯了?!?
明昭碗里是稀得能數(shù)清楚幾粒米的粥,李紅梅自己碗里的和明昭大差不差。
黃衛(wèi)國的卻是濃稠的粥,旁邊還擺著一個雞蛋。記憶中這好東西可一直是黃衛(wèi)國的專屬,李紅梅面上是和明昭吃的一樣,實際上她在做飯的時候就已經(jīng)自己吃好了。這么做,不過是為了讓外人不說閑話罷了。
明昭見到兩人開動了,才端起碗來慢慢喝著。
一個剝了殼的雞蛋放到明昭眼前。
是黃衛(wèi)國,他正帶著笑:“吃吧。這幾天肯定餓壞了?!?
他面容寬厚,笑起來的模樣格外和善。
“這兩天你跟著你媽多出去逛逛,別老是在家里悶壞了。我工作的事情已經(jīng)解決了,之前我也是氣著了,你沒怪爸罰你吧?”
明昭搖頭。心里明白,這是在拉攏她。
事實上,黃衛(wèi)國的工作是靠著撫養(yǎng)明昭的名義才得來的,不然依照他之前的級別,只能回老家鄉(xiāng)下。明昭父母級別不低,當(dāng)時又沒有人收養(yǎng)她,黃衛(wèi)國提出報恩的說法,組織看在這份上才特例同意他的請求,讓他留下來轉(zhuǎn)干事。
明昭父母的撫恤金,以及每月的口糧,至少是夠明昭生活的。
吃完飯,明昭被李紅梅拉著出去逛。
原主明昭很少外出,而且李紅梅在面對別人詢問時都會溫柔笑著回答。
“這孩子就是不愿意出門,給她錢讓她買東西還這么磨蹭……也就我們老黃愿意收養(yǎng),畢竟是救命恩人的獨女……”
李紅梅聽著旁人夸贊他們夫妻仁義時,瞥向明昭的眼神中帶著得意的笑。像是在說:你看,大家可都知道你現(xiàn)在全靠我們才能好好活著,不然那些根本不管你的親戚,早就把你吃干抹凈了。
她其實不怕明昭在外面亂串,畢竟一個啞巴而已,能翻出什么花來。但是老黃實在太過謹(jǐn)慎,旁人帶著明昭去食堂吃飯也要大題小做的給她也一頓思想教育,還要求帶著明昭在外面來展示對她好……
明昭就像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機械地執(zhí)行著每一個指令。偶爾有鄰居投來好奇或同情的目光,她也只是迅速低下頭,假裝靦腆的模樣。
她完美地扮演著一個在外人看來就是不愛說話,有些陰森,身上還老是穿著滿是補丁衣服的可憐娃。
這個地方布料珍貴,家家戶戶都是勉強有穿就行,要說多的衣服那誰家都沒有多的,衣服有補丁那是再正常不過的,沒人覺得明昭被虧待了。
黃衛(wèi)國夫妻表面功夫做得實在很好。
明昭也不打算再外面拆穿他們,只等軍人的行動就行了,她會為原主報仇的!
晚上回到小黑屋的絕對黑暗中,她才會放松緊繃的神經(jīng),活動著酸痛的筋骨,用星際時代學(xué)過的、最基礎(chǔ)的體能恢復(fù)技巧,對抗著身體的虛弱。
她在腦中一遍遍模擬著可能發(fā)生的沖突場景,推演著各種脫身和反擊的方案。指尖的傷口結(jié)了痂又磨破,她毫不在意。
她在等。
時間,在壓抑的沉默和身體的疲憊中流淌。
第三天傍晚。
夕陽的余暉給低矮的家屬院鍍上了一層黯淡的金邊,廣播喇叭里正播放著激昂的進(jìn)行曲。
黃衛(wèi)國難得地按時回了家,坐在堂屋那張掉了漆的八仙桌旁。
桌上擺著比平時豐盛些的飯菜:一小碟炒雞蛋,一碗飄著零星油花的青菜湯,還有兩個摻著玉米面的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