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蕩的夜色里,許青站在山坡原地,面色平靜,什么動作也沒有。
池青寇,還有在他符篆庇佑下,勉強(qiáng)活下來的蜈蚣嶺大當(dāng)家熊烈,以及那些百毒谷的人,這會兒也是身受重傷,盯著許青不敢吱聲。
于是,這片動蕩,異象頻發(fā),獸潮洶涌的山林間。
竟是出奇地。短暫安靜了下來。
見狀,那披著獸皮大衣,身子雄壯的漢子,這會兒半跪在地上,眼睛瞄著許青,便有些恐懼地小聲問道:
“少主,金丹真人什么時候來?”
“我看這家伙,有點不太正常,我怕他一會兒再突然射來一箭,您雖然有符篆護(hù)體,但那動靜太大,咱可承受不住了!”
“就快了,別多嘴!”
池青寇聞,面色陰翳,難看到了極致。
那幾個百毒谷的弟子,勉強(qiáng)活下來,還算有眼色的,這會兒都是神情哀戚,盯著池青寇發(fā)汗緊握的手掌,都是默契地沒有出聲。
金丹長老?哪里有金丹。
他們百毒谷,又不是三宗十七府,金丹境界的大真人可是那么容易尋得的。
池青寇的父親池尉,是金丹境界的真人不假,但百毒谷能自由活動的也就僅僅他一位而已。
剩下那兩位,金丹境界的太上長老,壽元早都到了盡頭,以邪法毒功封閉自身,整天藏在禁地深山上,另外還有一只不怎么聽使喚的三階大獸。
被宗門奉為‘鎮(zhèn)守’,整天就知道吞吃靈石草藥,待在山里,半點都不出力幫忙。
所以,滿打滿算,他們百毒谷能夠動用的金丹真人,也就宗主池尉一人而已。
怎么可能。
這么隨意,貿(mào)然地沖到那片危險的中心區(qū)域地帶,爭奪什么機(jī)緣靈寶?
萬一隕落,那他們百毒谷的基業(yè),也就算完了。
別說其他勢力地盤覬覦,他們自己內(nèi)部就得先亂套,再沒人能管得住那只三階段的兇獸。
至于。
池青寇說,上個得罪他們的金丹真人被殺死,那更是無稽之談!
殺那位金丹,當(dāng)時分明是好幾家大勢力,聯(lián)合圍剿出力,浩蕩圍追堵截,追殺了很久很多次,最終才碰巧隕落在了他們百毒谷的地界而已。
金丹境界的真人,化道種為丹,可凝練‘仙基’,領(lǐng)悟非凡仙基法,動輒能夠牽動天地異象,哪里有這般好殺!
“此人境界,看不透,但起碼應(yīng)該得有煉氣八重,甚至連期間九重?!?
“可惜我百毒谷的謀劃,還未曾真正成功?!?
“灰霧鎮(zhèn)的地盤暫時沒有吞下來,家父遠(yuǎn)在天邊,單靠名號,還真不一定能夠嚇的住他?!?
天上下起了雨,滴在臉上,竟是熱的。
池青寇面色陰翳不定,抬頭一看,發(fā)現(xiàn)那竟是遙遠(yuǎn)山林間,火山噴薄引發(fā)的酸雨,恐怖異象,浩蕩煙霧如同低壓的黑云一般,綿延了至少百里,到處都看不清顏色。
“雖然如此?!?
“但我還是得殺你?!?
沒過多長時間,許青自沉思之間醒來,旋即淡淡開口,搭弓上箭。
惡人,有小惡大惡之分,但不管是哪種,不管是什么原因,終究是害到了許家,那就該殺。
他不是什么秉持正義,想要肅清邪惡的俠客。
只是記得養(yǎng)父曾經(jīng)的好,想盡可能的,讓這些惡人下地獄報仇而已。
池青寇聞,面色陡然一變。
他張口,似乎還想說些什么,手中卻是有一道符印,猛地一甩。
飄到半空,瞬間爆發(fā)成一片雷電精芒,轟鳴之聲恐怖,威力看樣子絕對不低于尋常煉氣九重,隨后他又喚出一架飛舟寶器,催動玄氣,眨眼間便沖出數(shù)百丈遠(yuǎn),想要逃離。
“少主,等等我!”
那蜈蚣嶺的大當(dāng)家寨主見狀,面色大為驚駭,想要抬腿跟上去,卻連池青寇的衣角都摸不到。
其余幾名百毒谷的弟子,倒是機(jī)敏。
猜到池青寇要逃,都是瞬間駕馭玄氣跟了上去,踩在飛舟上,同時袖袍間各種靈寶法術(shù)也跟不要錢地往這邊砸來,希望能憑此阻擋一下許青的追殺路線。
“嘭!”
然而,下一瞬間。
許青渾身,鎏金威光涌動,血氣噴吐流轉(zhuǎn),只是負(fù)手而立,往前一踏,便硬生生地震碎了那片恐怖的符篆雷域。
無數(shù)寶術(shù)攻擊,砸在他身上,密集如雨點,也不能撼動如今他的肉身一絲。
“太弱了?!?
許青見狀,心中不由得淡淡一嘆,這些百毒谷的修士都實在太弱,尤其是那個池青寇。
分明是金丹真人的兒子,享受一切最好的資源,最核心的弟子,結(jié)果自身實力極限最多也就不到煉氣六重,沒法發(fā)揮這道雷符篆的全部威力。
跟他之前碰見的折袖,葉無鱗,乃至于是如今只?;昶菭顟B(tài)下的古羲,都差的很遠(yuǎn)。
“嘭!”
他沒有追上去。
許青只是蓄力,瞄準(zhǔn)遠(yuǎn)處的靈舟,猛地射出一箭,眸光之中涌動恐怖的灼熱氣息,宛若燦陽,直接照破了此間所有濃厚的灰霧。
箭尖之上,也是流轉(zhuǎn)熾烈符火,旺盛無比,如一顆天外墜下的隕星般轟然砸落,隔著千丈距離命中洞穿了那座飛舟,空中爆炸威力,直接夷平了下方一座石山。
灰霧,血光,漸漸消散,收斂而去。
許青眸光之間的赤陽,盯著遠(yuǎn)處,空蕩寂寥的天地,也都逐漸熄滅。
“他們死了?!?
接著,他跨步,來到遠(yuǎn)處山坑中,渾身是血,身形顫抖,恐懼到了極點的那名蜈蚣嶺土匪漢子的面前,淡聲說道:
“跟你們接頭,配合的柳家人是誰,還有其他家族勢力,都有什么人參與,可有具體的名號?”
熊烈聞,盯著許青,面露恐懼地哆嗦開口:
“前輩,我全都告訴你,你能不殺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