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打回來的獵物收拾了一下,掛在棚頂晾成獸干,許青便沉沉去睡覺。
夢里,他感覺自己意識很混沌,去到了一片廣闊無垠的世界,看不見盡頭的群山,統(tǒng)領(lǐng)萬邦的神國,倒懸在天上的仙海,燃燒黑色火焰的大日,腳下卻是一片冰天雪地。
這一切結(jié)合在一起,非常怪異。
許青嘴巴干裂,感覺很渴了,卻還是有些惘然地往前走著,背影下的天幕是一道道撕裂火熾紅的閃電。
知道,不知過去了多久,他筋疲力盡,終于來到了一處幽深清澈的水潭邊。
許青喉結(jié)涌動,過去捧起一汪清泉,想要喝水,卻在那其中望見了一道極為陌生,稚嫩,卻又顯得威嚴(yán)清秀的男孩面孔。
那男孩眉目平靜,穿著金甲,雖然殘破了,面上都是血,但稚嫩的臉上依舊頑強不屈,透露出一股無與倫比的不凡神色。
“你怎么到這里來了。”
忽然,男孩張口問。
溪水間的倒影,如墨水一般倒映化開,他的聲音很稚嫩,很平淡,又十分的熟悉。
許青愣了一下,聽出這個稚嫩的男聲,似乎正是小時候的自己。
跟他現(xiàn)在,雖然長大后的聲線,也有那么一絲相像。
“雖然知道是在做夢,不過還是很詭異。”
許青啞然笑了一下,捧著手中那汪清泉,坐在湖畔地上,饒有興趣地對那金甲男孩問道:
“你應(yīng)該是小時候的我自己,但我為什么什么都記不得了?”
“我已經(jīng)死了。”
水面動蕩,身披金甲的男孩淡淡回答,他往后退了一步,于是許青便怔然發(fā)現(xiàn),他那璀璨的金甲胸口,竟是破開了一個圓形大洞,心臟似乎都被掏空。
一股無比,恐怖,熾烈的雷霆,在那胸口之處環(huán)繞,震碎了所有的腑臟筋脈。
受了這樣,嚴(yán)重的傷勢,近乎不可能活。
許青怔怔愣了一些時間,然后皺起眉頭,又向他問道:
“我真受過這樣嚴(yán)重的傷勢?”
“嗯?!?
“那我現(xiàn)在怎么還活著?!?
“因為祖爺為你求了一道補天術(shù)?!?
“補天術(shù)?”
男孩點頭,淡淡為他解釋,這方世界有一古老而神秘的教派,據(jù)傳來自天外,三十三重天之上,名為‘補天神教’,補天術(shù)便是這教內(nèi)能施展的最強寶術(shù),號稱能夠逆轉(zhuǎn)時空,大道破碎都能延續(xù),更何況是他的命。
“不過實際上,就算沒有那道補天術(shù),你也不會死?!?
“身上背負(fù)大氣運之人,不可能死,即便是死了也會以另一種方式存活,就像你我一樣。”
金甲男孩說著,身影忽然在水中消失。
而后,緊接著,許青只感覺自己眼前的景象變了,視角一切都被拉低,感官呼吸也都有了變化。
他怔了一下,往前探出頭一看。
卻發(fā)現(xiàn)那清澈湖水中,映照著的,赫然是小時候的自己。
他眉眼稚嫩,卻威嚴(yán)無雙,自帶一股英偉不凡的氣質(zhì),身披那道燦金鎧甲,手中握著一桿比人高的長槍,背負(fù)道圖寶術(shù),日月符印景象在其中輪轉(zhuǎn)。
“是我占據(jù)了你的身軀?”
許青皺著眉問。
他總有一種感覺,那就是這些景象,腦中碎片化,出現(xiàn)的這些記憶,他都是親身經(jīng)歷過的。
那種經(jīng)歷,是跟‘穿越’后,回想那些記憶的感觸,很不一樣。
但,這時候,他望著水泊中的自己,卻又覺得無比陌生。
他開始懷疑。
自己是不是‘鳩占鵲巢’,曾經(jīng)這原主許青的意識,還沒有死透。
對方本來天姿絕代,但卻慘遭變動,心臟都被貫穿。
然后被一道補天術(shù),救了回來,但卻失去曾經(jīng)的記憶,被迫隱姓埋名,送到這邊遠(yuǎn)的山村生活。
因為徹底失去掉了從前的記憶,導(dǎo)致原身那時候顯得有些‘癡傻’,后來更是不學(xué)無術(shù),才有了他的降臨?
“你猜的全錯?!?
然而,許青還沒將自己的猜測說出口,便聽腦中響起了一道平淡的聲。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們之間本不用做什么區(qū)分,沒有誰占了誰?!?
“那現(xiàn)在又是怎么回事,難不成我精神分裂了?”
許青啞然問道。
男孩張口,景象于水泊中重新顯現(xiàn),眉眼平淡,似乎是在回答,濺起一片漣漪。
然而,許青卻面色微凝,因為他什么聲音都聽不到。
就好像對方一張口,這一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