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對視了一瞬,他卻根本看不清青年的面容。
那張臉?biāo)苹\罩在迷霧中,唯有碾壓一切的威壓與道則之力,如潮水般涌來,壓得他胸口發(fā)悶,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青年沒有說話,周身道則之力緩緩流轉(zhuǎn),似在以大神通推演因果,又像在驗證心中猜測。
片刻后,他周身威壓稍稍減弱,口中發(fā)出一聲輕咦,語氣帶著疑惑,“奇怪,云霄入世因果纏身,并非闡教那幫人出手布下的局。”
“這就怪了?!?
青年微微皺眉,自語道,“闡教既沒發(fā)現(xiàn)云霄的轉(zhuǎn)世之身,也沒設(shè)局引她入世,云霄為何會私自下山,還平白沾了這么重的因果?”
話音剛落,青年再次陷入沉默,道則之力涌動得更甚,顯然將推演范圍擴得更廣。
又過片刻,他眼中閃過一絲驚奇,“不止云霄,其他人的轉(zhuǎn)世之身,竟也有不少陷入因果,都卷入了凡世紛爭?!?
“此前推算的時機明明未到,按說他們該在暗中修行,待大劫將至再入世才對?!?
青年語氣添了幾分凝重,“怎會大批提前入世,還都沾了因果?
難不成……三界大劫要提前降臨了?”
他微微沉吟,似又推演了一番,可下一刻眉頭卻皺得更緊,語氣多了幾分凝重與疑惑,“嗯?
不對,天機竟有一角變得混沌不清,因這一角之變,導(dǎo)致全局都將混亂起來?!?
下一刻,北冥子竟然在他的聲音之中聽到了一絲興奮與驚喜,“亂了,竟然亂了?!?
“妙啊,到底是誰的手筆,把他們布了幾百年的局掀亂了?”
他似乎在掐算,追本溯源。
但這一次,他沉默的時間卻變得極為漫長,且身上道則的威壓越來越重。
那股碾壓性的道則威壓還在持續(xù)攀升,北冥子只覺心魂如被萬千鋼針穿刺,眼前陣陣發(fā)黑,意識在昏沉邊緣反復(fù)拉扯。
就在他即將栽倒在地、徹底昏死過去的剎那,威壓驟然消散,仿佛從未出現(xiàn)過。
通天教主的聲音再次響起,卻添了幾分此前未有過的凝重,還裹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疑惑:“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這遁去的‘一’,究竟是落在了何處?”
北冥子趴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冷汗浸透道袍,卻瞬間聽懂了這話的深意。
天地宇宙的運轉(zhuǎn)本有五十種根本法則,可天道偏偏只演化其中四十九種,余下那一種不在天道掌控之內(nèi),始終處于無常變化之中。
即便是天地間的圣人,也無法強行拘住這“遁去的一”,只能任由它在混沌中擾動變數(shù)。
換句話說,眼前這位,竟也沒算透與趙誠相關(guān)的因果。
所以才將趙誠認(rèn)作了那“遁去的一”,視作天道也無法掌控的無常變數(shù)。
念及此處,北冥子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他先前以為,自己算不清趙誠的底細(xì),只是因為對方修為高深、道韻遮掩。
可連通天教主這等存在都看不透,足見趙誠的特殊性遠(yuǎn)超想象。
他強撐著起身,拱手躬身道:“師尊,弟子斗膽揣測,此事恐怕與那大秦武威君趙誠脫不了干系?!?
“趙誠?”
通天教主的聲音里多了幾分探尋,“何出此?”
“云渺當(dāng)初執(zhí)意下山,正是聽聞趙誠四處征戰(zhàn)殺伐,誤以為他是禍亂蒼生的魔頭,想要去‘除魔衛(wèi)道’?!?
北冥子急忙解釋,語氣里滿是懊悔,“我閉關(guān)出關(guān)后得知此事,曾用師尊當(dāng)年傳授的天機之法測算趙誠,可結(jié)果卻是一片混沌,連他的生平軌跡、未來因果都探不到半分。
由此可見,云渺是因他下山,凡與他相關(guān)的事,天機皆被遮蔽……
弟子以為,如今這局勢突變,多半是此人引動的?!?
“原是如此。”
通天教主的聲音沉了沉,似在印證推演,“我方才測算時,確實看不到此人的半分生平,只隱約察覺到秦國的國運正以驚人的速度鼎盛起來。
想來,這國運的變化,也與他脫不了干系?!?
話音落時,殿內(nèi)響起“篤、篤”的輕響。
通天教主的手指正輕輕敲擊著身前的玄玉案臺。
案臺瑩白如玉,上面刻著周天星圖,隨著他的敲擊,星圖上的光點微微閃爍,似在呼應(yīng)天機。
沉默片刻后,他終于認(rèn)同了北冥子的說法,語氣卻依舊帶著幾分深思。
北冥子見師尊也認(rèn)可自己的判斷,連忙上前一步,語氣急切。
“可云渺如今還被困在武安城,再這般下去,他纏上的因果只會越來越深,恐有性命之憂!
還請師尊賜下滅殺趙誠之法,救救云渺!”
誰料通天教主卻緩緩搖了搖頭,只吐出兩個字:“不必?!?
北冥子猛地一愣,臉上滿是愕然,下意識追問道:“師尊,這是為何?趙誠若不死,云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