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不受控制地顫抖,額角的冷汗順著臉頰滑落,滴在石階上。
又過了片刻,他終于撐不住,“噗通”一聲跪伏在地,聲音帶著悔意。
“弟子知錯……弟子是……是多年卡在瓶頸難有寸進,心太急了,收了楚國的修行資糧,才答應(yīng)去刺殺秦王……”
他額頭重重磕在地上,聲音哽咽:“求掌門責(zé)罰?!?
謝清眠看著他,眸中依舊沒什么波瀾,只輕輕點了點頭:“門有門規(guī)。罰你去后山鍛意礪心?!?
鍛意礪心之罰!
劍廬最重劍心,此罰雖苦,卻能保他性命,更能借機磨洗劍心,或許能更進一步。
遠比將他交給那可怕的魔頭要好上千倍萬倍。
劍龍子先是一怔,隨即面露狂喜,連忙再次叩首:“謝掌門!弟子定當(dāng)好好悔悟!”
劍龍子剛撐著地面站起身,伸手想去扶青竹劍甕,一股刺骨的煞氣卻籠罩他全身上下。
那煞氣并非有形之物,卻像數(shù)九寒冬的冰棱,順著毛孔往骨頭里鉆,讓他渾身一僵,指尖離青竹劍甕的衣襟還有半寸,竟再也不敢往前挪分毫。
“掌門倒是好手段,輕描淡寫幾句話,就想把謀逆大罪揭過?”
天空之上,趙誠的輕笑聲傳來,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諷。
他周身的鋒芒驟然熾盛,如萬千無形的劍刃,死死鎖定劍龍子,語氣冷得像淬了冰。
“今日這刺殺秦王的逆賊若不隨我回秦問罪,劍廬怕是討不到好果子吃!”
“張狂!”
“你一個世俗野修,還想憑一己之力對抗我千年劍廬?”
“方才若不是掌門攔著,你早被我們斬成肉泥了!”
“掌門已有決斷,我劍廬之事,輪得到你一個外人指手畫腳?”
“劍廬弟子犯錯,自有我劍廬門規(guī)處置,與你何干!”
“青竹師兄的賬還沒跟你算,先想想你自己能不能活著走下山!”
長老們頓時炸了鍋,個個怒目圓睜,周身劍氣再次激蕩,連地面的碎石都被劍氣卷得打轉(zhuǎn),只待謝清眠一聲令下,便要再次出手。
謝清眠卻只是輕輕向前邁了一步。
這一步看似隨意,素色青袍掃過地面時,卻帶起一縷無形的劍意。
那劍意如流水般漫開,瞬間將趙誠鎖定劍龍子的煞氣盡數(shù)消解,連半分寒意都沒漏到劍龍子身上。
他抬眼看向趙誠,神色依舊淡然,語氣卻多了幾分不容置喙的篤定:“閣下是大秦武威君,卻不是我劍廬的武威君?!?
“我劍廬隱世千年,從不過問世俗紛爭,并非懼了諸國,不過是遵祖師訓(xùn)誡罷了。”
他的目光掠過劍龍子,又落回趙誠身上,“刺秦王之事,我已給了閣下交代。
但我這青竹師弟道基受損,這筆賬,閣下還沒給我一個說法?!?
話音落下的瞬間,天地間的氣息驟然變了。
若說此前謝清眠身上是“悲秋蕭瑟”的黯然,此刻彌漫開來的,便是“秋殺萬物”的肅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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