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梳著雙環(huán)髻的婦人,是趙王的異母妹,當年曾用金釵劃傷他的手背。
甚至連角落里那個縮成一團的少年,都是當年帶頭扔石頭砸他的宗室子侄……
一個不多,一個不少,精準得就像是趙誠也是當年的親歷者一般。
他心中微動,側頭看了眼趙誠。
趙誠正垂手立在一旁,神色平靜,仿佛只是做了件再尋常不過的事。
但嬴政清楚,要在短時間內從無數(shù)趙國王室貴族中,精準篩出所有與自己有怨的人,絕非易事。
這背后,定是血衣軍逐戶排查、嚴刑審訊才得來的結果。
這孩子雖然表面上不表現(xiàn)出來,但果然還是重視寡人的。
在這么短的時間里,把這些人全都找全,也是很不容易吧……
一絲滿意悄然漫上心頭,嬴政收回目光,重新落在那些瑟瑟發(fā)抖的貴族身上。
他沒有說一句話,甚至沒有流露出半分怒意,只是靜靜地看著這些人。
那深不見底的長目有若寒潭,誰也不知道這刺骨寒潭之下,隱藏了多少的仇怨……
那沉默的注視,比任何呵斥都更讓人膽寒。
一炷香的功夫。
有人臉色越來越白,雙腿越來越軟。
終于有人堅持不住,一名貴婦人鼓起勇氣上前,“公子政……不,秦王陛下,你可記得,當年我還遞過點心給你?!?
嬴政默默看了她一眼,嘴角隱隱出現(xiàn)一抹譏笑。
“寡人記得,那枚點心,令寡人腹中絞痛三天三夜,所以記得很清楚。”
貴婦人面色一白,雙眼圓瞪,似是不可思議,“你……你竟然沒有表露絲毫痛苦之意!
我以為……我以為,那藥是假的,無效的!”
嬴政的眼中閃過一絲憎惡。
比起直來直去的敵意,這種用虛偽善意包裹的惡,更讓他心寒如冰!
當年的他接過那點心時,還曾以為那個少女是善良的,或許可以成為這惡地的為數(shù)不多的朋友。
“當年之事,樁樁件件,寡人都牢記在心。”
“今日重回邯鄲,自當一一還報?!?
有人終于撐不住,“噗通”一聲癱倒在地,屎尿齊流。
“這些人,”嬴政終于開口,聲音平淡得像在說今日的天氣,“三日后,全部坑殺?!?
“陛下饒命!”
“臣知錯了!當年是臣有眼無珠啊!”
“求陛下看在趙國已滅的份上,留我等一命!”
求饒聲瞬間炸響,凄厲得如同鬼哭。
有人往前爬了幾步,想抓住嬴政的衣袍,卻被虎賁郎官一腳踹翻在地。
虎賁們如狼似虎地撲上前,粗暴地將這些貴族拖拽起來。
錦袍被扯破,發(fā)髻被打散,哭喊聲、咒罵聲、哀求聲混雜在一起,卻絲毫動搖不了嬴政的決意。
他轉身走向王宮大門,身后的哭嚎聲越來越遠。
邯鄲的風卷著淡淡的血腥味吹過,嬴政的腳步?jīng)]有絲毫停頓。
當年在趙國受的那些屈辱,如今,該一筆一筆討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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