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失神的看著眾將士訓(xùn)練,目光定定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這幾日以來,他都是如此,有些魂不守舍。
趙誠出現(xiàn)在血衣營中,看到這一幕,倒也沒有催促扶蘇。
人家老爹剛剛偏袒了自己,自己也該出點(diǎn)力,給人家?guī)Ш⒆硬皇牵?
他走到扶蘇身邊,也蹲下來,如同一座小山坐在了小土包旁邊。
雖然這小土包如今壯了些,但還是小土包。
和趙誠一比,依然小巫見大巫。
“在想什么?”
扶蘇回過神來,見到是趙誠,抿了抿嘴,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上將軍,我不明白,為什么秦國以法立國,如此嚴(yán)苛的律法,依然有官吏貪贓枉法,欺辱軍士家眷?”
“若是如此重刑治國,都無法制止他們的這種行為,那若是仁治,又該如何杜絕?”
趙誠笑了,“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百姓如此,故軍爵律可使我大秦有無上虎狼之師,諸國不敢攖鋒?!?
“官吏如此,故再重的刑罰,亦不可杜絕貪贓枉法,仁心又如何抵擋得住貪欲?”
“而諸國亦是如此,才有這百年亂戰(zhàn),惹得民不聊生?!?
扶蘇更是困惑,“若是如此,當(dāng)年周朝禮制為何可以太平許多年,不但沒有戰(zhàn)事,百姓也能安居樂業(yè)?”
趙誠問道,“那你覺得,當(dāng)年和今朝有什么關(guān)鍵的區(qū)別?”
扶蘇說道,“是禮樂崩壞,仁心喪失?”
趙誠搖了搖頭,“不,是利益變多了?!?
扶蘇更是困惑,“利益變多了?可這天下諸國還是天下諸國,土地依然是那些土地,哪里變多了?”
趙誠笑道,“周朝為何很少打仗?”
“因?yàn)樗麄兊母餍侍?,人口也少,打下再多的土地,也沒有更多人力去開墾蠻荒,沒有什么用處。
搞不出更多的糧食來,反而會(huì)成為國家的治理負(fù)擔(dān)。”
“所以諸國不需要那些土地,也就沒必要打仗,這種基于利益的克制,在周禮的話語體系中被賦予了仁德的外衣?!?
“他們說,以仁政安天下,不以兵戈擾萬民。
我仁德啊,我仁政啊,我為了太平盛世,我為了天下百姓,所以不去打仗?!?
扶蘇若有所思,細(xì)思極恐,感覺一直以來的世界觀都在被顛覆。
是這樣的嗎?
真就如此虛偽嗎?
因?yàn)闊o利可圖才不打仗,卻以仁政為名?
那他所堅(jiān)持的,那些儒士博士所堅(jiān)持的,原來只是一個(gè)虛偽的外衣嗎?
怎可如此!
他本能的不服,追問道,“可后面為何又開始打仗了呢?”
趙誠說道,“因?yàn)殍F器牛耕的普及,耕作效率提高了,人力做不到、做不完的事情,借助鐵器耕牛都可以做完?!?
“一個(gè)國家同樣的人口下,可以開墾耕作的土地極大的擴(kuò)張了。”
“所以每一個(gè)國家都可以吞下更多的土地,也不會(huì)治理不過來。”
“如此,打仗便是有利可圖,各國就開始互相征伐?!?
“所以,利益撕碎了仁德的外衣,持起兵戈,斬下滾滾人頭?!?
真相如此血淋淋,如此殘忍可怖。
如同被趙誠按著腦袋凝視深淵,人性的恐怖讓扶蘇驚懼。
他一時(shí)無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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