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南薇配合治療，按時吃藥，看起來平靜得可怕。

但顧司珩能感覺到，她變了。

第五天，新生兒科傳來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女兒的情況終于穩(wěn)定下來。

醫(yī)生摘下口罩，臉上帶著疲憊卻欣慰的笑意，告訴顧司珩，孩子已經(jīng)度過了最危險的時期，生命體征平穩(wěn)，只要再觀察一周，就能轉出重癥監(jiān)護室。

顧司珩激動得渾身顫抖，這是這些天來他聽到的唯一的好消息。

他幾乎是跑著沖向南薇的病房，想要第一時間把這個喜訊分享給她。

他想，女兒沒事了，他們的關系，是不是也能有一絲轉機？

然而，當他推開病房的門，看到的卻是空空如也的床鋪。

床上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旁邊的柜子上，他送來的那些補品原封未動。

人，不見了。

“南小姐呢？”

顧司珩抓住一個路過的護士，聲音因為急切而變得嘶啞。

護士慌張地搖頭：“我……我也不知道，剛才查房的時候，南小姐還在的……”

顧司珩沖出病房，瘋了一樣在走廊里四處尋找。

他調取了醫(yī)院的監(jiān)控，卻發(fā)現(xiàn)南薇像是人間蒸發(fā)了一樣，只拍到她獨自一人走進消防通道的背影，之后便再無線索。

他去了她從前的公寓，去了陳晨的家，動用了所有能動用的關系。

一天，兩天……

南薇消失得無影無蹤。

第三天，當顧司珩眼眶赤紅地守在新生兒科的玻璃窗外時，林緒澤找到了他。

林緒澤穿著一身白大褂，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和冰冷。

“顧總，我想我們需要談談?！?

顧司珩猛地回頭，一把揪住他的衣領，眼神兇狠得像要吃人的野獸。

“她是不是聯(lián)系你了？她在哪？！”

林緒澤沒有反抗，只是任由他抓著，眼神里透出一種深切的悲憫和毫不掩飾的厭惡。

“顧司珩，你先放手?！?

“告訴我她在哪！”顧司珩嘶吼著，理智的弦已經(jīng)瀕臨斷裂。

“她走了。”

林緒澤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把重錘，狠狠砸在顧司珩的心上。

“什么叫走了？去哪了？出國了嗎？”顧司珩不信。

林緒澤看著他，緩緩地，一字一頓地說道：“顧總，南薇她去世了?！?

顧司珩松開手，踉蹌著后退了兩步，難以置信地看著林緒澤。

“你胡說！”

“我沒有胡說?！绷志w澤的語氣冷得像手術刀，“就在昨天晚上?！?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她好好的，她為什么要……”

“為什么？”林緒澤冷笑一聲，那笑聲里充滿了嘲諷和憤怒，“你問我為什么？”

他上前一步，逼視著顧司珩。

“你以為早產兒的病情是穩(wěn)定的嗎？女兒昨天下午情況突然惡化，再次下了病危通知。南薇她親眼看著醫(yī)生搶救了三個小時?！?

“她本就產后抑郁，精神狀態(tài)極不穩(wěn)定，女兒的死是壓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她萬念俱灰，心力交瘁，跟著女兒一起去了?！?

“尸體呢？”顧司珩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

“她不想再見到你。”林緒澤的眼神冷得沒有一絲溫度，“她在最后的遺里交待，讓我處理好她和女兒的身后事，她不想讓任何人打擾她們母女的安寧。”

“一派胡！”顧司珩像瘋了一樣咆哮，“我不信！我要見她！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顧總，你覺得你還有資格見她嗎？”林緒澤毫不退讓，“是你，親手把她逼上絕路的！你害死了她，也害死了你的女兒！”

“哦，對了?！绷志w澤仿佛想起了什么，又補上了一刀，“你兒子的情況，因為她離世的刺激，也變得很不穩(wěn)定，剛剛也被送進了急救室?！?

最后的希望，也破滅了。

顧司珩再也支撐不住，身體順著冰冷的墻壁滑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