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兩漢以來,“閹宦”就是個低賤的名詞,這群人為了生計(jì)自殘身軀,入宮侍奉君王,在那些個仁義道德的正人君子眼中,便是不孝之人,簡直與豬狗牲畜無異。
可特娘的但凡有一絲活路,誰愿意斷了子孫根,既享受不到男女之歡,又?jǐn)嘧咏^孫死后亦不得埋入祖塋?
似房俊這般對閹宦并無多少歧視之人,堪稱鳳毛麟角,這也是王德一直對他生存好感、頗多照應(yīng)的原因。
當(dāng)即,房俊也不多說,隨著小內(nèi)侍匆匆趕往太極宮。
宮門前的禁衛(wèi)顯然都知道房俊奉詔入宮,趕緊放行,房俊跟隨小內(nèi)侍一路來到神龍殿,小內(nèi)侍讓房俊在門口稍候,自己入內(nèi)通稟,片刻回轉(zhuǎn),道:“陛下宣召房駙馬入內(nèi)。”
房俊微微頷首,整理一下儀容,步入殿內(nèi)。
這兩日雖然雪停了,但天光未霽,陰云低垂,不知何時就將再降下一場暴雪,故而神龍殿內(nèi)光線有些昏暗,又沒有燃起燈燭,房俊稍稍適應(yīng)了一下光線,方才看清楚坐在書案之后陰沉著臉的李二陛下。
王德肅立一旁,低眉垂眼,看也未看房俊。
房俊心中有數(shù),故而并未因?yàn)槔疃菹碌哪樕械交炭?,但面上卻要做誠惶誠恐之色,上前施禮,道:“微臣房俊奉詔,不知陛下傳召,有何吩咐?”
李二陛下陰沉著臉,緩緩道:“你自己做了什么事,自己不知道嗎?”
房俊道:“微臣愚鈍,還請陛下明示?!?
“呵呵,死不承認(rèn)是吧?”李二陛下冷笑一聲,有些惱火,指著桌案上一大摞奏章,扭頭對王德說道:“將這些拿給他看!”
“喏!”
王德干凈應(yīng)了一聲,上前抱著一大摞奏章,放在房俊面前的地上,道:“房駙馬還請觀之?!?
然后,退在一旁。
房俊蹲下身,拿起最上頭一份奏章,翻開一看,果然是彈劾他簽發(fā)調(diào)令,將李思文等人調(diào)往右武衛(wèi),奏章之中甚至用了“居心叵測,狼子野心”的詞匯,好像房俊深藏謀逆之心已然徹底暴露,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這哪里是彈劾?
簡直是要人命啊……
一看落款,中書舍人許敬宗……這個老東西!
底下那些基本不用看了,定然是大同小異,都拿著他的調(diào)令說事兒,輕一點(diǎn)的徇私枉法結(jié)黨營私,重一點(diǎn)的居心叵測心懷不軌。
李二陛下問道:“看過了?”
“看過了?!狈靠±侠蠈?shí)實(shí)回答。
李二陛下拿起茶杯,陰仄仄道:“對于百官之彈劾,有何感想?”
房俊想了想,道:“中書舍人許敬宗公報私仇,人品低劣,該當(dāng)重罰。此人彈劾微臣,便是意欲阻撓帝國通往強(qiáng)盛之大業(yè),實(shí)乃亂臣賊子,臣請誅之!”
“噗!”
剛剛將茶水喝到嘴里的李二陛下,猛地一口噴了出來,一邊嗆得咳嗽,一邊不可思議的瞪著房俊。
這人還要不要臉?
人家彈劾你,就是意欲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