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掙扎著下床,非要出去。
夏思嘉看出來,他應(yīng)該是要小解了,連忙攙扶了一把。
少年人抬眼看向她,眼神格外復(fù)雜。
“不用這么看我。這分鐘,我是醫(yī)生,你是病人,我不會(huì)因?yàn)槟阍?jīng)想要?dú)⑽遥统脵C(jī)干掉你。”夏思嘉托穩(wěn)少年的手臂,“我要是想要你死,你就不可能活到現(xiàn)在。”
少年似乎終于想通,也不再鬧,不再恐懼,不再抵觸。
他繞出軍帳,按照夜巡兵的指示,到了半露天的茅坑蹲坑。
因?yàn)槭呛祹?,周圍臭氣熏天?
夏思嘉雖然是陪同少年而來的,但也不想帶著肚子里的崽受活罪,因此特意站遠(yuǎn)了些。
但她手里依舊拿著弓弩,時(shí)刻不敢放松。
只是,為保安全,弩上暫時(shí)沒有裝箭。
免得意外誤傷,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少年人似乎因?yàn)樽罱鼪]有吃什么油水,在茅坑里拉得很艱難。
即便他克制隱忍,夏思嘉還是隱約聽見了他憋勁用力的聲音。
夏思嘉不由得建議道:“實(shí)在解不出來就算了,硬憋容易傷著。我回去給你開一瓶——”
“?。。?!”
話音還沒落,茅廁里忽然傳出少年人的喊聲。
聽見聲音,夏思嘉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給弓弩裝箭。
周圍的巡邏兵也紛紛集中趕來。
旱廁內(nèi),少年的慘叫聲不絕于耳,凄厲!
可憐!
夏思嘉怒上心頭,舉著箭,直逼茅坑。
可惜,等她走過來時(shí),那少年已經(jīng)被蟄伏在此的野蠻人,咬得臉上缺了一塊肉。
渾身到處血淋淋的。
那野蠻人如同旱魃似的,渾身軀體僵硬,但卻把少年當(dāng)成了一道美餐……
少年慘叫不止,而那野蠻人還在啃咬少年的后頸。
“思嘉,別看?!?
沈維星忽然從她身后出現(xiàn),用手捂住她的眼睛。
失去最后一線視野之前,夏思嘉看到,沈維星朝著旱廁那邊舉起了手里的“小砸炮”……
砰。
一聲果斷的悶聲后,野蠻人啃咬的動(dòng)靜在她耳邊消失了。
然而,少年痛苦的哀嚎還在繼續(xù)。
他口齒不清地喊著什么,渾身沾滿了臟污,絕望地向前爬著。
這一瞬,即便再怎么語不通,周圍的人也能感受得到,少年不是在求生,而是在求死。
他舉起手,比劃成“小砸炮”的形狀,頻頻抵著自己的太陽穴,示意周圍的巡邏兵照他說的去做。
夏思嘉緊緊依靠著沈維星的胸膛。
她整個(gè)人止不住地戰(zhàn)栗。
雙肩抖得她想停也停不下來。
她用不握弓弩的左手,緊緊攀住沈維星溫?zé)岽旨c的手掌。
兩行滾燙的熱淚,順著他手臂的間隙,噴薄而出。
她試圖掙脫他的保護(hù)。
“沈維星,松開……讓我看看他怎么樣了!他還能救的,還有救的!”
沈維星卻將她扣得更緊。
她的后背緊貼上他胸膛時(shí),夏思嘉感覺到,他也在戰(zhàn)栗。
“沈維星?你怎么了?你受傷了嗎?”
夏思嘉的喉嚨因?yàn)檫煅识硢 ?
她看不到周圍的情況,心里的擔(dān)憂如同洪水猛獸一般,幾乎吞噬了她所有的勇敢。
但沈維星的聲音,和往常一樣溫柔。
“沒事的。”
“沒關(guān)系?!?
“結(jié)束了?!?
砰。
來自附近的一聲射擊,結(jié)束了少年的哭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