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時分,賀拔岳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北魏皇宮里。
皇宮里很安靜,很空曠。
他穿過數(shù)座殿宇,一直到了北魏皇帝的御書房外,然后停了下來。
御書房里有人,但并非是北魏皇帝,而是兩名年邁的官員。
他的眉頭皺了起來。
他推開了御書房的門,看著這兩名一臉驚愕的年邁官員。
他認得其中的一名官員,而那名和他見過一面的官員也認得他。
于是他看著那名年邁的官員,問道:“章大人,皇帝去了哪里?”
那名年邁的官員也沒有什么廢話,臉上也并沒有出現(xiàn)太多其余的神情,只是搖了搖頭,道:“不知道。”
“那其余的人呢?”
賀拔岳看著他,接著問道:“為什么如此冷靜?”
“昨夜商丘有異象后不久,圣上就傳下口諭,讓官員暫且不入宮朝會,同時還遣散了宮中供奉,說若是魔宗或是入宮,便以禮相待。我們二人則奉圣上口諭,處理一些朝中雜事?!蹦敲赀~的官員看著賀拔岳回答道。
“以禮相待?”賀拔岳看著這兩名年邁的官員,面色沒有什么明顯的變化,只是重復了這四個字。
年邁的官員道:“正是?!?
“就如此棄宮跑了?”賀拔岳搖了搖頭,他忍不住輕聲自語了一句。
然而也就在此時,他突然感應到遠方有了一些持續(xù)不斷的元氣波動。
他的眉梢微微的挑起,他沉默的感知了片刻,臉上的神色變得復雜起來。
有一場戰(zhàn)爭在開始。
從那些由許多細小的元氣波動最終組成讓他可以清晰感知的元氣波動,從那些元氣波動發(fā)生的方位,他便瞬間判斷出了其中一方便是阿柴諄還停留在北魏境內(nèi)的軍隊。
戰(zhàn)爭的一方是阿柴諄的軍隊,那另外的一方,自然和北魏皇帝也脫不了關系。
原本在他看來,在北魏皇帝悍然的不惜一切代價發(fā)動了關隴大戰(zhàn)之后,北魏的軍隊也不可能再進行一場大的會戰(zhàn),無論是軍備和那些邊軍的體力,都已經(jīng)不可能再支持他們這么快的進行下一場的大戰(zhàn)。
然而事實證明他錯了。
這種失算當然不會對他的信心造成大的打擊,但他此時的心情便有些復雜。
魔宗在他的計劃里,一直是等待著他收割的果實,但昨夜卻是提早出現(xiàn)在了自己的面前,而且即便他確定魔宗重傷垂死,即便能夠活下來,也是極為勉強的活下來,就個人力量而,已經(jīng)不可能再對他造成任何的威脅。
但他沒有順利的得到幽冥神蠶和九幽冥王劍。
天命血盒雖然同樣可以讓他不斷變得強大,但生性很謙遜的他覺得既然當年幽帝更為重視幽冥神蠶,既然將幽冥神蠶作為本命法器,就自然意味著幽冥神蠶遠比天命血盒重要。
而在關隴大戰(zhàn)之前,哪怕這個皇宮里的那名老婦人和他的父親賀拔度一起離開了世間,在北魏皇帝徹底展露自己的力量,暴露那名影子之前,他也不敢隨意的進入北魏皇宮。
現(xiàn)在他擊敗了魔宗,殺死了沈念并獲得了完整的幽帝至高法門,從某種意義上而,就算沒有得到幽冥神蠶和九幽冥王劍,但他也已經(jīng)完全取代了當年沈約的位置。
因為沈約當年也并沒有幽冥神蠶和九幽冥王劍,而他甚至比沈約還多了天命血盒。
那些其余修煉幽帝相關功法的漏網(wǎng)之魚,以及北魏皇帝等人已經(jīng)完全對他沒有威脅,他可以任意的行走在洛陽和這個皇宮,但他沒有想到,這個空曠甚至冷清的皇宮竟然對他“以禮相待”,只是任由他取奪。
這便已經(jīng)讓他感覺一拳落在了空處,但此時針對阿柴諄軍隊的這場會戰(zhàn),或者說圍剿,卻更讓他覺
得,北魏皇帝這些人,似乎在知道了無法阻止他變得更強大的時候,便根本放任他不管,只是專心去做著他們能做的事情。
做的,我忙著做我的。
好像互不相干?
這便讓讓他的感覺更加的古怪。
根本不管他而只顧做自己能做的事情,反而讓他似乎無法操控棋局,讓他沒有什么計算可,而且他還得去追趕這些人的腳步。
…….
南朝和北魏的邊境有諸多的要塞和烽火臺。
在傳遞軍情方面,無論是南朝和北魏的軍隊所擁有的手段大致都是相同的。
煙火配合旗語,信鴿和鷹隼,這些手段若是全部用上,軍情傳遞的速度便很驚人。
以往發(fā)生在北魏的事情傳遞到南朝,或是發(fā)生在南朝的事情傳遞到北魏,最拖延時間的,便是雙方邊境這一段。
南朝和北魏的邊軍都會盡可能的截殺對方的信鴿和鷹隼,至于煙火和旗語,這必須有人能夠先從對方境內(nèi)將確切的軍情傳遞到己方的要塞。
若是這種最快的信鴿和鷹隼被截,依靠人員再傳遞的話,其中快則拖延個一日兩日,慢則可能數(shù)日,若是封鎖得完美,有些軍情可能十天半月之后才會被對方的軍方知曉。
所以在此之前,往往發(fā)生在洛陽的一些事情,最快也要半個月左右才能被建康的權(quán)貴知曉。
然而今日清晨,在南朝和北魏的邊境上,卻是雙方的邊軍都前所未見的景象。
烽火不斷的燃起,信鴿和鷹隼不斷的從各個要塞飛起,這些平時對于邊軍極為重要的信鴿和鷹隼,在今日里簡直如同數(shù)個養(yǎng)鴿棚一起集體放飛一般,整個南朝和北魏的邊境上,這些飛禽簡直就如遷徙的燕群一般,竟然給人密密麻麻之感。
南朝邊軍和北魏邊軍的煙火旗語原本自然都是秘語,各不相通的,雙方即便見了,也未必能夠知曉對方要傳遞的意思,然而今日里,雙方的營區(qū),便都各自出現(xiàn)了懂得這些秘語的人。
有些是營區(qū)外的外來人,有些則原本就是潛伏在對方軍中的潛隱。
原先最拖延時間的這南朝和北魏的邊境,在今日里,卻是變成傳遞最為迅速的區(qū)域。
在昨夜商丘大戰(zhàn)爆發(fā)之后不久,整個南朝和北魏的軍方也已經(jīng)很快知曉戰(zhàn)斗的雙方是魔宗和賀拔岳,只是無從知曉這場戰(zhàn)斗的勝負到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