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同古原本已經(jīng)幾近癲狂,此時聽到這老真人如此說,他頓時如黑暗之中看到了一點亮光,叫道:“老真人果然是明事理之人?!?
老真人卻不看他,只是看著已經(jīng)要出手的林意,道:“凡事不能太盡,要留有余地,今日我為報衣食父母之恩,和你一戰(zhàn),但也想有所請求?!?
“什么請求?”林意眉頭微微一皺,他聽出了這名老真人有話外意思,也是暫且忍住。
“青蛟!”
老真人突然一聲厲喝。
他身后的風(fēng)調(diào)雨順真人渾身一顫,下意識的應(yīng)聲。這代風(fēng)調(diào)雨順真人是前朝有戶貧苦人家的棄兒,那戶人家見養(yǎng)之不活,便將他放在籃中放在了朝天宮的門口。籃子里留下字條說他姓商,因為他身上有一條天生的青記,就像是蛟龍一般,所以這老真人將他收養(yǎng)在道觀之中時,便賜名商青蛟,只是正式收入門墻之后,這個名字便也早已棄之不用,此時突然喝起,讓這風(fēng)調(diào)雨順真人完全不知為何。
“今日之戰(zhàn),不管我和林意大將軍勝負如何,你也先和那兩人守著這朝天宮,不容一人走脫?!崩险嫒丝粗麉柭曊f了這一句,又看向林意,道:“林大將軍,我的不情之請是,若是我和你一戰(zhàn),我若是勝了,我也定全力保全你離開,今后你若是再尋仇,和我朝天宮無關(guān),我定約束朝天宮所有弟子,尋覓一處隱居之所,不再過問這種事情。若是我敗于你手,也請你饒過我這些門人弟子,今后我弟子商青蛟,便贖罪追隨你左右。至于其余人,便聽憑你處置,我也無力再管。”
“什么!”
這老真人這幾句話說完,詹同古等人幾乎全部跳了起來,老真人身后的風(fēng)調(diào)雨順真人商青蛟也是完全說不出話來,腦海之中一片空白。
“這是師命!”老真人看向他,語氣森然。
商青蛟呆了呆,終于回過神來,行了一個大禮,道:“遵命。”
林意沉默了片刻,也直到此時,他才緩緩點了點頭,道:“好?!?
老真人看林意應(yīng)允,他感慨的笑了起來,“我閉關(guān)二十余年,恍惚間已經(jīng)王朝更替,老朽時破入了入圣境,原本已經(jīng)覺得修行無用,就如剛剛推開大門,卻來不及真正看門后的風(fēng)景,就快要老死了,但因緣際會,在這老朽之時,卻還能有幸遭遇你這樣的后輩,可以和傳說中三圣的弟子交手,實在是大幸。”
他這幾句話說得由衷。
像他這樣活了一百幾十年的老道人,其實唯一的羈絆就只是這些門人弟子,現(xiàn)在他和林意商談,將獨一的這羈絆都拋開之后,他便是真正的不在世俗之中,只是純粹想印證修行,想要感受這力量和元氣之間的奧妙。
“那我便來看看老真人的手段?!绷忠鈱χ@名老真人躬身行了一禮,他這是執(zhí)后輩之禮。之前他殺心大起,顧慮的也就是兩件事,一件是李三魚不要被這些人殺死,一件便是不要讓這些人之中的罪魁禍首走脫?,F(xiàn)在有那三名神念境修行者鎮(zhèn)守,他所顧慮的這兩件事就完全不存在了。
他對老真人以后輩身份行了一禮,語氣也是由衷,“現(xiàn)在天下入圣境的修行者也已經(jīng)沒有幾個,今后難得有這樣交手的機會,也請老真人不要留手?!?
老真人道:“這應(yīng)該也是我最后一戰(zhàn),雖有請求,但你也殺了我朝天宮的人,我也必盡全力,不會留手?!?
林意道:“如此甚好?!?
“師尊,他所修功法特殊,相傳他身體如同無底洞一般,能夠直接消弭真元,尋常真元手段對他全部無用?!鄙糖囹噪m然領(lǐng)命,但依舊掛念自己師尊安危,此時忍不住說了這樣一句。
“好!”
老真人點了點頭,雖然這禍事是因為這代風(fēng)調(diào)雨順真人而起,但他活了這么久,早就看得穿,有時候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根本無法避免,至少商青蛟還算是尊師重道,不負這朝天宮對他的養(yǎng)育之恩。
“小友你自己小心了。”
他也不再多話,一步朝著前方跨出,他一步便踏在了虛空之中,也不見有任何多余的動作,卻有一種看不見的氣息托住了他的身體,緩慢無比的朝著高臺下方飄落。
與此同時,一股帶著肅殺意味的本命氣息彌漫整個朝天宮的上方。
嘩啦一聲,整個朝天宮震動,空氣里就像是有很多干枯的樹葉連響。
一道幽藍色的光華在他的身后展開,瞬間結(jié)成實質(zhì),竟是一面一丈長寬的大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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