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一個權(quán)貴是傻子。
蕭素心低垂著頭跟在林意的身后,聽著細封英山所說的每一句話,她的目光很是復(fù)雜。
肉食者鄙的說法一向有之,建康城里多的是讀書人,他們之中的大部分人一生都不可能在朝堂上擁有一個合適的位置,但他們的文章里卻多的是對那些上位者的鄙夷。
在他們看來,那些上位者大多都很蠢,做出的一些事情簡直無法理喻。
然而那些只是他們的理解。
就如現(xiàn)在的細封英山,哪怕再怎么看起來不堪,然而所做所想的事情,都絕不是那些讀書人能夠比擬的。
權(quán)貴就像是狼,天生就是要吃肉的,再愚笨的狼,在吃肉這方面也有著天生的直覺。
但一直吃草的羊群們,即便是整天花時間去盤算,在吃肉的方面,恐怕也和真正的狼相去甚遠。
有些事情,和修行者的修行也差不多,見得多了就覺得簡單,然而從沒有見過,光憑想象,卻只是自己想的美好,實則差之千里。
細封英山此時志得意滿。
哪怕是遠處那些分外巍峨,已經(jīng)看得厭倦了的雪山冰川,都似乎比往日有著更多的色彩。
他現(xiàn)在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林意的這批軍械。
終于到了交接軍械的時刻,富知白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只有他最清楚這批軍械如何的珍稀和貴重。
這世上最稀罕的叫做不可復(fù)制。
越是知道珍貴,就越是覺得這列車隊里的軍械是分外燙手的山芋。
尤其當(dāng)林意到來時,輕描淡寫的那一句收伏了這么多黨項人,這個常年在邊境線上行走的生意人就頓時明白了這些黨項人原先的來意。
“是南広王因為我軍中的某個修行者,私通黨項,和黨項通風(fēng)報信了。你們接下來在這一帶的生意要小心,不過若有損失,我想今后我也可以補償你們。”
林意到了這名又是如釋重負,又是心情有些忐忑的承天號掌柜的面前,直接在他耳畔輕聲說了一句。
這南広王他是一定要對付的了,知道的人越多,隨便流傳出去,哪怕還沒有確實證據(jù),但這南広王恐怕也要夜不成眠了。
富知白聞頓時面色一變,但他也沒有多說什么,只是點了點頭。
為了運送這批軍械,承天號也是下足了力氣,在運送到這里之前,為了避免引人耳目和被人一鍋端,承天號也是用了化整為零的手段,都沒有用馬車,用的都是耐力極佳的駿馬,是分成了十?dāng)?shù)個馬幫飛散前來。
此時所有這些馬幫已經(jīng)在昨日之前都已經(jīng)到達,這些馬匹現(xiàn)在都零散安置在這村寨中各處,但馬背上背著的軍械都已經(jīng)匯聚堆積在一片廢棄的晾鹽場上,上面用黑色的毛氈蓋著。
眼見林意和富知白距離這些軍械也不過數(shù)十步,有一名身穿皮毛襖子,臉頰處有兩塊高山紅的粗豪漢子,卻是微弓著身體從一側(cè)一家鹽坊里鉆了出來,朝著林意面對面的便走過來,距離十步之遙時,便停下身來,頷首為禮,道:“應(yīng)該是鐵策軍林意林大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