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意細細的看了看,然后將這兩個扳指遞還給他。
這兩個扳指的重量似乎介于玉石和精金之間,表面的黑白紋理雜亂無章,但內里的色澤卻是一圈圈的,就像是天然的螺紋。
“我當時冒著被景田商號追殺的風險帶走這兩個扳指,就是覺得這是那名強大修行者的寶物,十分不凡,后來我安定下來,一邊修行,自然就一邊探究這兩個扳指的奧妙?!?
費虛將兩個扳指重新戴好,道:“我花了大約五年的時間,確定這兩件東西有著奇特的磁力,但也發(fā)現(xiàn)不了這兩件東西能如何用,又過了數(shù)年,我?guī)缀醴艞壢ネ凭克軌蛴惺裁疵钣?,但是機緣巧合,我正好修了一門真元手段,這門真元手段叫做彌天術,其實原本是一門可以收斂一些流散在身周的散失真元,減少一些真元耗用的手段,但沒想到這種真元手段竟然能夠激發(fā)這兩個扳指的妙用。”
“這倒是運氣好?!绷忠庥芍缘恼f道。
前面費虛將這兩枚扳指從天啟城帶出來并不能算運氣好,只能說明費虛的確心性決斷,做了對的選擇,但后面試煉真元手段激發(fā)這妙用,卻是真的運氣好。
費虛明白林意的意思,點了點頭,道:“奇特的是,真元越強,這一對東西形成的場域也越是厲害,我在如意境時,這一對東西形成的場域籠罩數(shù)尺而已,但到了承天境卻能籠罩兩丈方圓,現(xiàn)在能夠籠罩十丈方圓。我在如意境時開始動用這一對東西,出其不意之下,對付同境的修行者,從未有敗績,憑借著這一對東西,倒是順風順水,一直成為蕭家供奉?!?
“這一對東西形成的場域極為特別,的確在里面都是飛鳥難渡,只是這一對扳指是自然形成,也不知是玉石礦脈之中所生,還是和倪云珊送給你的這一對手鐲一樣是隕鐵所制,至于當年那名修行者,我到了現(xiàn)在,哪怕動用了蕭家所有關系,卻也查不到到底是誰,而且那人的衣物和面目當時都是焦黑難辨,我當年心驚膽戰(zhàn),也記不住特征,卻徹底成了無頭懸案?!辟M虛感慨的說道。
“那這一對東西,應該是任何修行者用了你那彌天術,都可以動用?”林意看著他,道:“還有,尋常破解真元的鉛粉,應該也是可以影響它的威能?”
費虛點了點頭,他看得出林意的意思,道:“林大將軍你說的不錯,這彌天術我可以原原本本的告知于你,只是這一對東西的奧妙,卻希望你能夠遵守諾保守,否則外面知道,說穿了便也失去了對敵的神妙。尋常鉛粉又不是貴重之物,隨便什么都人都可以備上不少。”
“那是自然,你既然現(xiàn)在是我們的人,我必定要保守秘密?!?
林意笑了笑,也不虛偽,道:“我要這彌天術,一是試一下你所是否屬實,另外一點,便是生怕你出了什么意外之后,這一對東西便失去了配合所用的真元功法,那就變得一文不值?!?
越是如此坦白,費虛便越是安心,他緩緩點了點頭,道:“說到底,我這手段屬于取巧的小手段,被對手識破便很容易針對,所以越是如此,我就越是希望能夠有別的手段,我來伏擊你,其實也是也當年的天啟城一樣的豪賭。現(xiàn)在敗在你手下,我答應臣服,就自然陪你黨項征戰(zhàn),聽你的話音,你的獨特功法也未必適合我等,那我只希望到了黨項之后,劍閣有合適的功法賜予我?!?
林意又是笑了笑,他看著這名此時有些喪氣的神念境修行者,知道他強大之余,這些年也是擔心這種手段被人識破之后天下盡知,“我從來不行畫餅充饑之事,我們到了黨項和我鐵策軍會合之后,不需你們先行為我建功,我便可以先給予你們劍閣功法挑選?!?
“什么!”
費虛身體陡然一震,他不可置信的抬頭,看著林意平靜卻又帶著些傲意的樣子,他頓時有些醒悟,苦笑起來,由衷道:“林大將軍雖然年少,但真的是好氣魄。”
…….
“什么意思!”
“若是乘勝追擊,北魏這數(shù)路大軍必然潰敗,現(xiàn)在收兵?這蕭宏什么意思!他是我們南朝人,還是北魏人!”
北方邊境,大雨如注。
原本漆黑的夜色里,瓢潑的大雨如同一條條重幕一樣掛落下來,沖刷在無數(shù)南朝軍士的衣甲和兵刃之上,發(fā)出無數(shù)嘈雜而響亮的聲音。
這樣的大雨,沖刷到人的臉上,讓人幾乎眼睛都睜不開。
大軍的前沿,隸屬于五部邊軍的不同陣地上,一聲聲憤怒的喝聲,卻是在沉重的雨幕之中如雷般炸開。
一些將領在極度憤怒之中,面孔在雨水之中徹底扭曲,他們甚至喪失了理智。
以他們的身份,即便在平時對蕭宏諸多不滿,但在大軍之中,斷然不可能直接抨擊和怒罵蕭宏。
此時有些將領叫罵的“他是南朝人還是北魏人”,這樣的話語用來攻擊邊軍的統(tǒng)帥,實是大逆不道,但這些將領此時心中的怒火,是如此的瓢潑大雨都無法澆熄。
鐘離大勝之后,韋睿的大軍日夜不停的趕回北境,即便是這樣的精銳大軍,連續(xù)數(shù)晝夜不眠不休,在途中也有不少人直接倒下,倒下之后便再也無法起身。
以前指揮起來一直不敢主動出擊,一直被動防御的蕭宏也終于鼓起勇氣,開始反擊。
在過往的十余日里,南朝的邊軍氣勢如虹,即便付出了驚人的死傷,但將北魏的數(shù)路大軍打得潰不成軍,今夜若是繼續(xù)乘勝追擊,北魏主軍恐怕就要遭受致命的打擊,連北魏的那些邊城都保不住。
從長久而,南朝軍士在殲滅北魏主軍之后,甚至能夠一鼓作氣,反攻入北魏境內,有直逼洛陽的可能。
然而今夜,只是因為突如其來的這場暴雨,后方的蕭宏就已經(jīng)傳來停止追擊的命令。
連續(xù)的苦戰(zhàn)之后,其實哪一名南朝將士不疲憊,不困乏,都是憑著一股氣勢在強行支撐,但這樣的命令,簡直是將自己的這股氣徹底的打消。
暴雨之中,視線不清,當然會有兇險,但北魏大軍在被追殺,即便乘雨有些埋伏,也斷然阻擋不了大勢。
現(xiàn)在尤其是最前線的這些將領和軍士,他們自己都已經(jīng)做好了在今夜戰(zhàn)死的準備,只要能夠徹底擊潰這支北魏主軍,但他們不怕死,反而是蕭宏覺得暴雨之中追擊危險,這個時候沒有人覺得蕭宏仁慈,只是憤怒。
今夜被北魏主軍贏得一些喘息的機會,他們就能留下一些軍隊拒守要塞斷后。
大部分的北魏主軍,將能夠順利的撤回北魏境內。
時機一過,今后的戰(zhàn)局,便不再如今夜這般明了,便又不知道要多付出多少死傷了。
“下雨,只是下雨而已?!?
大軍的縱深處,一名將領笑了起來,“真的是婦人一般,連下雨都怕,還有什么不怕?!?
他說話的時候還笑著,但這句話剛剛說完,一口猩紅的鮮血卻是噴了出來。
“韋大將軍!”
一片驚呼聲響起。
這名吐血的將領就是韋睿。
他率領大軍疾回之后,又連番數(shù)場大戰(zhàn),和北魏厲害修行者也交手數(shù)次,本身體內就有不輕的隱傷,此時心情憤懣到了極點,心情激蕩之下,便是控制不住體內的血氣。
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