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僧卞聽著釋然一笑,一副早就已經(jīng)料到的神色,“那今日皇帝如何反應(yīng)?”
“皇帝正在寺中早課,原本正因為鐘離大捷,他開始齋戒,焚香謝天,心情原本正平靜喜悅,但看了他的信箋,卻自然大怒。這樣的大捷,驚世之功,天下盡知,接下來必定百姓轟動,大振士氣,這樣的功勞,哪里說放棄就放棄,說不要賞賜就不要賞賜?”李榮石微笑道。
李榮石對面一名身穿素色便服,面目五十如許,雙鬢已經(jīng)雪白的官員,他面色原本凝重,但聽到此處,他卻也已經(jīng)聽出了真意,頓時忍不住笑了起來,“這個林意,身為臣子,哪怕的確是你的功勞,但皇帝還沒有說是你的功勞,你便自以為已經(jīng)是自己功勞,而且皇帝還未說封賞,你卻好像吃定皇帝必定大賞,接著說要么讓林望北風(fēng)光享福,要么讓林望北繼續(xù)統(tǒng)兵,這不是相當(dāng)于要挾皇帝,皇帝如何能不怒?!?
王僧卞忍不住又是微微一笑,看著李榮石道:“那皇帝如何說?”
“皇帝倒是還在考慮,明威邊軍倒是有上將軍上書,說想調(diào)林意去明威軍?!崩顦s石朝著他也是一笑。
“韋睿這個老狐貍。”
王僧卞心中高興,面上卻是嘆息一般,搖了搖頭,道:“如此一來,皇帝自然更不愿意林意去邊軍占據(jù)高位,而蕭宏也更不樂意。本來明威和定遠這些將領(lǐng)就不太聽他使喚,再來林意這樣一個在眉山時就已經(jīng)不賣蕭家面子的愣頭青,他在邊軍豈不是如坐針氈。而且北方邊軍原本很多都是林望北的舊部,哪怕只是讓林望北到林意身邊掛個閑職,很多邊軍大將恐怕反而會聽林望北的一些意思?!?
“原本呢,皇帝估計最少想賜個十班以上的大將,封賞大量田地和銀兩,但現(xiàn)在林意和明威軍這么一鬧,如果大司馬您明天上朝時再說上一兩句,皇帝恐怕會覺得林望北呆在北邊真的是禍事,還不如把他遠遠調(diào)離北邊,和林意一起滾去黨項,遠離北方邊軍倒是不錯?!?
李榮石看著王僧卞的眼色便忍不住想笑,但他還是強行忍住,故作嚴肅道:“缺兵少將的去鎮(zhèn)守黨項邊境,此時又是用人之際,又要擔(dān)心民心所向,皇帝給林意的將位,恐怕反而會往上提一提?!?
“那賜個神勇大將軍倒是正好?!?
王僧卞微微一笑,道:“我聽說黨項人尤喜珊瑚,尤其是紅珊瑚,在黨項的價格驚人。林意將軍既然立此驚人戰(zhàn)功,我等也應(yīng)該有所表示,便幫他想想辦法,多幫他討些紅珊瑚,到了黨項,他行事也更方便?!?
李榮石和其余幾名大員都是相視一笑,但旋即,李榮石卻是真正認真起來,道:“明日朝會,我卻是要出聲…皇帝近日來在寺院中誦經(jīng)時間只多不少,太過沉迷,而且之前他雖持齋戒,但也不穿僧袍,現(xiàn)在竟和僧人一樣早課晚課,還穿僧袍,我倒是憂慮,長此以往,會變本加劇,會讓他覺得很多事情便可以教化度之。”
“史書上有不少仁義禮治,卻不講刀兵的王朝,哪一個不是迅速滅亡?!?
王僧卞深深的皺了皺眉頭,“只是講僧眾和以慈悲治國不好,卻需謹慎,之前太常卿便吃了大虧。若是太過觸怒他,反而適得其反?!?
李榮石凝重點了點頭,他看了對面那名雙鬢雪白的官員一眼,道:“我和戚兄已經(jīng)商量好了,明日我說列舉近日來許多僧眾所犯的惡事,戚兄便馬上當(dāng)朝怒斥我,說哪怕十指都有長短,僧眾之中,自然也有不肖之徒,只是有些賊人假借僧人為惡而已。如此一來,皇帝總也不能將戚兄也責(zé)罰在內(nèi),到時戚兄便請命清查僧眾,多少便能有些約束?!?
王僧卞點了點頭,覺得此等行事已算妥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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