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長吟身形劇震,一口心頭精血不受控制地噴出,在虛空中濺開刺目的墨紅之花。
他眼中第一次浮現(xiàn)出無法置信的驚駭,那是對(duì)自己規(guī)則力量被顛覆的茫然與恐懼,“你……你怎么能破我的……規(guī)則?!”這疑問撕裂了他畫道至尊的驕傲壁壘。
李辰安的身影如鬼魅般從那墨獄崩塌的缺口一步踏出,歸墟劍鋒直指蘇長吟的本體心魂,劍尖流淌的不是殺氣,而是某種令世界寂滅的法則真諦。“你只懂畫世界,”他的聲音如同宣告命運(yùn),“但我,已經(jīng)在斬世界?!?
——?dú)w墟··天淵化空!??!
劍落!劍鋒所劃之處,空間不再是撕裂,而是徹底化為一片吞噬一切的虛無淵藪!那是規(guī)則層面的崩解與湮滅!畫卷本身發(fā)出不堪重負(fù)的哀鳴,構(gòu)成天地的墨痕線條瘋狂扭曲、斷裂、消散!
畫卷被剖開一道貫穿天地的巨大傷痕!
“不可能?!不可能?。。 ?
蘇長吟披頭散發(fā),目眥欲裂,狀若瘋狂,他死死盯著那柄仿佛能鑿穿天道的歸墟劍,神魂都在那劍意下顫抖,“這畫卷以心為界,以魂為軸!你怎么可能破——”
李辰安的眼神越過瘋狂掙扎的蘇長吟,望向碧落黃泉?jiǎng)ι铄涞膭股钐帯?
在那片歸墟般的虛無核心,一點(diǎn)極其微弱、卻無比堅(jiān)韌不屈的靈光印記正悄然流轉(zhuǎn)。
李辰安猛然抬劍!最后的審判,超越此界限的終極之力——?dú)w墟··寂淵斷界?。。?
劍光起處,天地失聲。
那是無聲的湮滅,是萬物的終曲。
一道無法形容其形態(tài)、其色彩、其威嚴(yán)的劍罡,瞬間貫穿了整個(gè)搖搖欲墜的畫中世界!仿佛開天辟地的第一道寂滅之光,撕裂了亙古的混沌!劍鋒所指,并非蘇長吟的肉身,而是他存在于這幅畫界、乃至于可能存在于世間的一切法則根基!
“不——?。?!”
蘇長吟發(fā)出生命中最后一聲扭曲的嘶吼,滿是無盡的不甘與絕望。他看到自己的墨傘寸寸化為灰燼,看到腳下賴以生存的畫道本源寸寸崩解,看到自己的魂魄在那寂滅劍光中如同烈日下的薄霜般開始飛速消融!
天地一聲無法形容的巨響!不是雷霆,而是整個(gè)世界根基被強(qiáng)行斬?cái)嗟谋Q!
整幅承載著蘇長吟畢生修為與野心的巨幅畫卷,在貫穿天地的寂滅劍光下,如同被無形巨手從中猛然撕裂!嗤啦——!畫卷被一分為二,斷口處規(guī)則湮滅,墨色如血瀑狂瀉,無數(shù)被囚禁的畫中生靈發(fā)出無聲的哀嚎,隨之化為飛灰!
蘇長吟的身體被殘余的寂滅劍意徹底包裹,護(hù)身法寶、護(hù)體靈力盡數(shù)如琉璃般粉碎!他口鼻中涌出的鮮血不再是液體,而是夾雜著破碎內(nèi)臟與神魂光點(diǎn)的恐怖猩紅霧氣。
“你……你這劍……”
他死死盯著李辰安手中那柄歸于沉寂的碧落黃泉?jiǎng)?,眼神渙散,充斥著超越死亡的恐懼,“……不應(yīng)存在這世上?。。 ?
那是來自靈魂深處的絕望認(rèn)知。
李辰安的身影踏著漫天飄散的畫卷碎片,從崩潰的墨色漩渦中一步踏出。
身后,是徹底瓦解、化作無盡飛舞灰燼的畫界墳場。
腳下,是天擂神壇冰冷的石面。
身前,是萬千道震驚、恐懼、敬畏到極致的目光。
太子猛地站起,身下華貴的座椅被他狂暴的力量瞬間震為齏粉!他臉色鐵青,眼中燃燒著難以置信的怒火和一絲無法掩蓋的忌憚。
而另一邊,鳳瑤公主緩緩起身,山岳崩于前而不改色的雍容早已消失無蹤。
她凝視著擂臺(tái)上那浴血?dú)w來的黑袍身影,眼中只剩深深的欣賞。穿透了勝負(fù)與立場的塵埃,只為那超越凡俗規(guī)則、斬破虛妄世界的劍道極境!
李辰安的目光平靜地掃過死寂的看臺(tái),掠過太子鐵青的臉,最終與鳳瑤的目光短暫交匯。
他沒有勝利者的宣,只有一句輕如嘆息。
劍身其上依舊沉靜、無塵、無垢,仿佛從未經(jīng)歷過那場斬?cái)嗍澜绲膹P殺。然而所有人都知道,那柄名為“碧落黃泉”的劍鋒之下,已承載著一個(gè)畫界的覆滅,一個(gè)名字的永寂。
天榜之上,神文震動(dòng),煌煌生輝,俯視蒼生。
監(jiān)察使的聲音帶著無法抑制的顫抖,在神壇上空回蕩,如同宣告著一個(gè)時(shí)代的交替:“蘇長吟叛戰(zhàn),已死!”
“李辰安,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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