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灰頭頂?shù)挠鹈撀?,露出一片血紅的皮膚。
觸目驚心。
“灰灰,媽媽愛你,媽媽最愛你……”女人急的眼淚掉個不停,抓著門上的鎖瘋狂晃動,一邊回頭看向林夕,“求求你們,把灰灰還給我,好不好?或者讓我留下來,我可以當(dāng)志愿者,我不要錢,只要你們讓我留下來,求求你們……”
看到的是鳥。
代入的是寶寶。
萬千畫面前,人們或焦灼或淚眼婆娑。
“她一看就不是走私犯??!就不能把灰灰還給她嗎?嗚嗚嗚……”
“我早晨看見灰灰的時候,它除了精神頭不好,可羽毛雪白,可見主人把它養(yǎng)的很好。鳳頭鸚鵡是鸚鵡里智商最高的,而且還認(rèn)主,你們雖然救了它,但是也在害它。把它還給它媽媽吧?求求了!”
“怎么辦怎么辦?我好著急……我剛查了資料,灰灰是國家一級保護動物,不允許私人飼養(yǎng)。難道就這么看著它傷害自己嗎?非要等它死了才想法子嗎?國家的政策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
眼看話題朝著敏感的方向去了,直播的工作人員適時調(diào)轉(zhuǎn)畫面,“請大家相信我們,我們一定會給灰灰一個妥善的安置,給大家一個滿意的答復(fù)!也謝謝大家一直以來對長青動物園的關(guān)注和支持!……接下來,我們?nèi)タ纯从炅謪^(qū)其他可愛的動物。”
雙方對接了一個心領(lǐng)神會的表情,直播的工作人員轉(zhuǎn)場去往下一個目的地。
周圍安靜下來,林夕和陳沐恩像兩朵蘑菇一樣蹲在籠子外,看著籠子里抱頭痛哭的一人一鳥。
“剛看到網(wǎng)友的那些發(fā),我頭都炸了!”
“誰能想到灰灰是個這么剛烈的鳥呢,不過更驗證了那句話,愛是偉大的!”
“那么問題來了,怎么辦?”
走私犯都去蹲大牢了,女人沒事,說明她沒有走私,只是陰差陽錯養(yǎng)了灰灰。
可灰灰是保護動物,國家政策規(guī)定,不能私人豢養(yǎng)。
這場鬧劇仿佛從一開始,就注定了要悲劇結(jié)尾。
灰灰,灰灰媽,動物園,萬千粉絲……
到最后,無一人受益。
林夕心里微動。
再抬眼,就見籠子里,女人已經(jīng)幫灰灰處理好了頭上的傷口,一下又一下,溫柔的撫摸著它。
灰灰情緒逐漸平穩(wěn),可翻來覆去還是那一句話,愛媽媽……
女人的眼圈紅了又紅。
承諾她不會離開,女人再走出飛行籠,眼睛像是被膠水粘在了灰灰身上。
“姐姐……”林夕上前,“灰灰是只白鸚鵡,你怎么給它取名叫灰灰???”
女人露出一絲不好意思的笑,“每天出門前,我都沖它揮手,說揮揮,時間長了,它以為自己的名字叫灰灰,我也就隨它去了。”
女人名叫劉慧芳,住在東郊。
唯一的女兒在國外留學(xué),她一個人在帝都。
丈夫在世時就喜歡養(yǎng)鳥,他去世的時候,那只養(yǎng)了快十年的鳥也絕食而亡,帶給她雙份的打擊。
她是在花鳥市場看到灰灰的。
“我第一眼看到它的時候,它就這么大點兒……”劉慧芳伸手比劃了一下,“毛灰突突的,參差不齊,像農(nóng)村幾個月大的小母雞似的。那老板說它不吃不喝,快死了,如果我想要,可以便宜點賣給我……”
當(dāng)時滿心都是家里那只鸚鵡絕食而亡的凄慘畫面。
而那時的灰灰丑丑的,壓根沒看出來是保護動物。
只覺得是只快死了的白毛鸚鵡。
不忍悲劇重現(xiàn),她一時沖動就買了。
及至帶回家養(yǎng)了幾個月,羽毛長長了,鳥也精神了,才覺出不對。
沒等她想好是先找老板還是直接報警,警察上門了,說花鳥市場的老板是走私線的其中一環(huán),他被抓后把鳳頭鸚鵡的去向連同她一并交代了出來。
于是,灰灰被收繳充公,她被口頭教育了一頓才放走。
“倘若那天就知道它是保護動物,我那么做是犯法,我也不后悔……”劉慧芳目光溫柔的看著籠子里的灰灰道:“它本來可以活六七十年的,就這么看著它餓死嗎?我不忍心……”
“芳姐,你是做什么工作的???”林夕輕聲問。
劉慧芳搖搖頭,“最近正找工作呢,可我這個年紀(jì),除非做家政……”
看看滿眼滿心都是灰灰的劉慧芳。
林夕心里的念頭蠢蠢欲動,“陳主任,我有個大膽的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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