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你等我一下?!?
劍道場準備和顧余生一起下青萍山的小寶瓶好似突然想起什么,折轉(zhuǎn)朝斬龍山的那一間小院奔去,不一會兒,小寶瓶的背上多了一個不一樣的書箱,她的右手上更是拿著一支自己制作的毛筆,左手的小手掌心內(nèi),捏著一面烙印著桃花瓣印記的古銅鏡。
“寶瓶,這是我娘子梳妝的鏡子?!?
“我當然知道。”小寶瓶一臉古靈精怪,用筆沾了沾口水,在古銅鏡上輕輕一點,霎時間,銅鏡上開始映照出周圍的山山水水,顧余生的面龐也逐漸映在銅鏡之中,宛若一個鏡像世界,“公子下山斬妖,固然不會在意天下人如何稱頌你,可是寶瓶一定要想辦法讓莫姑娘看見你劍出青萍時的英姿颯爽,所以呢,我會將你出山后的值得留影的事都記錄在鏡子里?!?
顧余生本來還有些好奇寶瓶手上的鏡子,可聽小寶瓶說得如此神奇,也沒當回事:“好,那我們就從青云門出發(fā)吧?!?
“嗯?!?
小寶瓶連連點頭,身上泛起真正粉色與紅色的霞光,一下落在顧余生的肩頭,在顧余生的衣衫上變成一樹桃枝圖案,若不是顧余生與小寶瓶之間心神相連,他也不會發(fā)現(xiàn)小寶瓶居然會如此玄妙的術(shù)法。
顧余生劍出斬龍山,從清源洞天直接出現(xiàn)在青云門的桃花林。
正值霜雪漫天。
顧余生在桃花林駐足片刻,沿著多年未走的荊棘之路一直走過演武臺,又走向青云門的山門處。
大雪飄落,千年鎮(zhèn)妖碑矗立在山門如同歲月老人悲憫地注視著出世與入世的人們。
曾經(jīng)馱伏的烏龜守望在鎮(zhèn)妖碑前。
當年的那一把劍已經(jīng)不見。
可顧余生的腦海里,依舊浮現(xiàn)出當年的那一把劍。
時隔多年。
顧余生或許已經(jīng)釋懷,可內(nèi)心里的創(chuàng)傷,依舊未曾完全治愈。
他輕輕觸摸腰間的木劍,目光一點點移向鎮(zhèn)妖碑上那些熟悉又顯得陌生的名字。
顧余生將木劍旋轉(zhuǎn)貼在袖袍間,轉(zhuǎn)身向山外走去。
“小師弟?!?
蕭木清的聲音隨寒風傳來,顧余生沒有回頭,只是默默停下腳步。
“我們來送你?!?
顧余生緩緩轉(zhuǎn)身,蕭木清著流云飛袖青云長袍,一頭秀發(fā)用青云木簪束髻,腰間掛著掌門令,她的身后有六峰的幾名長老和弟子整齊排列,神色肅然,就連許久不在青云門的竹青也在其列。
“任何從青云梯出山斬妖的人,都必須有人送。”
已變得沉默寡的竹青仿佛又成為了青云門的大師兄,他移步走向顧余生,輕輕拍了拍顧余生的肩膀,“你曾經(jīng)是我們在青云門的小師弟,無論過去現(xiàn)在和未來如何,都要平安歸來?!?
顧余生默默點頭,朝竹青抱拳。
當年青云門之變,玄機子之死,已成為顧余生和竹青之間永遠都無法彌合的創(chuàng)傷,顧余生無,但內(nèi)心多少還是有些觸動。
“小師弟,我給你做了一件衣裳?!笔捘厩寮皶r走來,她的雙手托著一件天青色的長袍與顧余生面對面,當年的她比顧余生還高一些,如今卻只齊顧余生的下頜,她將衣袍搭在顧余生的肩膀上,小聲道,“這件衣裳自是與莫師妹送給你的不同,且我的女紅也不如莫師妹……當年顧師叔下山斬妖匆忙,我?guī)煾肝茨芩鸵患路o顧師叔遮蔽風雪深以為憾,我希望這件衣服會讓小師弟少受一些風雪,你要平平安安的回來?!?
“謝謝師姐?!?
顧余生將長袍穿在身上,大小正合適,蕭木清替他整理褶袖子的褶皺,顰眉之間格外專注。
“師姐,師兄,我走了?!?
顧余生后退三步,朝眾人抱拳轉(zhuǎn)身,化作一陣清風消失不見,只剩片片雪花隨風拂動。
青云門前。